同學會

（東城居士案：這篇文章是有一次去參加同學會，我赫然發現我同學在我時竟然那麼規規矩矩時，一時心有所感而寫的。為了效果我把文章中的我寫得很糟，此乃小說之筆法也。原發表在聯合報繽紛版，以筆名發表。標題被編輯改成「《同學會有感》我不是原來的我 」）報紙寄給我時還記錯份，所以我沒看過它登在報紙上的樣子。這一段是在網路上搜尋筆名時搜到的。




　　在小學同學會中偶然發現，小學同學對我的印象仍舊是很久以前的樣子，他們可能以為我這個個性不會變了，但他們有改變：他們從厭惡我的個性，變成尊重我的個性。這一點，我是在被H用摩托車載去一起打保齡球時發現的。

　　一向橫衝直撞的 H在載了我之後，騎車變得很慢，而且連黃燈都不闖，規規矩矩地把車停在停止線前面。我沒問他為什麼不權宜方便一些，因為我知道，他是順著我以前的個性。當他載我的時候，我們兩人變成一個整體，而他因為尊重我，選擇了我的騎車習慣。

畢業以來，我其實變得愈來愈不堅持自己的稜角。為了隨和，常常主動而痛苦地說出自己深不以為然的笑話，去推測眼前這個初見面的人的想法，然後主動地附和他。

　　但我的這些變化，我的同學並不知道；他們印象中的我仍是：走路一定要靠右、過馬路一定要走行人穿越道、腳踏車一定不可以雙載、垃圾一定不可以隨手亂丟的人。

　　許多原則，我的確依然堅持，但也有許多已經崩解了。於是當我為人考量的同時，常常失去自己，甚至也快要認同以前深不以為然（如方便比環保更重要）的想法。

　　然而在同學會中，我發現同學的記憶裡保有珍貴的化石；他們印象中的我，仍是那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龜毛班長，仍是被流放到現實世界中的大同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