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暗夜第六感》


　　只是想空白。






　　究竟還是父親，我無法說出更狠的話語。看來，除夕那日的爭吵，沒讓他認清事實：他的女兒已經不再挺他了。那麼為何我還會悲傷，還會全身顫抖？再見，我的父親，不要再見。我炙熱的暑假快要結束，為何就是不放我好過？父女關係至此，我沒有感情是假的、是騙人的，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堅強，反之弱得一擊就倒，這樣的我，你還想製造多少傷痕呢？

　　父親的口氣，我聽不出真假，只曉得他缺錢時才會想到我們，連弟弟那裡的錢他都要拿。我不懂啊！只要還有關係的一天，這種情形就會不斷上演嗎？好像一根針，深深插在骨裡，永無拔除之日……我不要，我的心已經流了好多次血，請不要再這樣對我了。我不想懂你的立場，我只想好好過每一天，即使我仍然晚起，即使我很懶惰－－但，我不想懂你。

　　我曾經說過我不會再輕易流淚。
　　我也曾經說過我不要當一個濫好人。

　　「我沒有辦法。」長久的沉默之後，我說。沒有抱歉，我對他沒有虧欠！很不孝嗎？入獄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為何還要拿這個壓我？入獄又怎麼樣？你知道我的傷痛嗎？徬徨無知的年歲已經過去，你也說，我讓你太失望，所以不要再打電話來，不要向我們求助……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

　　◎

　　一直以來，我很難拒絕別人。我好害怕因為拒絕而傷害到對方，所以老是做著自己不怎麼喜歡但還能忍受的事。而有時則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就這麼拖在那邊。我知道這樣很差勁，但是想要順著自己真正的心意，好難。

　　最初，似乎只是想要做到微笑待人吧。後來不知不覺變成「好啊：）」，即使別人問我：「沒關係嗎？」我也會說「沒關係的，你不用想太多啦。」這種爛到極點的回答，我恨死自己這個樣子。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我並不是很討厭每一個人吧！能讓我當下很明確做出拒絕的人，也許只有我的父親。我一直覺得，還是想清楚再說比較好，所以總是拖拖拉拉，唉，真的很惹人厭吧。與父親睽違半年的電話對談，我的口氣是很輕鬆的，或許剛開始有點尷尬，不過後來一切都好，我回應無意義的單音節，沒問什麼就結束。

　　而今天，沉默取代了我的憤怒，過去的片段一直往腦裡蔓生，很無奈。
　　

　　這個時候，我怕自己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了。
　　閉起眼，我想就這麼躺下，想握誰的手，甚至擁抱什麼，緊緊的，不要離開……一直到心臟開始疼痛的地步，才突然醒來，驚覺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如果不曾發生過，我的人生、我的人生－－

　　大概就什麼都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