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07 09:22:03袖0

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自小,我以為是高檔零食。

 

猶記當時小學,高雄大統百貨公司開幕後,鹽程埔的人潮往大港埔,每次過年,我習慣獨自逛百貨公司,沒人會過問你去什麼地方?也不會注意你出去多久?課本上教出門回來要向父母打聲招呼,可父母從未過問,我也不敢高聲喧嘩我回來了。我小學四年級,沿著林森路走,轉過民生路,到中山路再轉,約走十五分鐘,拿著壓歲錢,穿著新衣,到百貨公司買東西,翻著翻著白雪公主等童話,等真正想付錢時,總是放下,還是買本成語故事,字多又便宜,...

 

走出百貨公司,烤香腸烤魷魚烤黑輪,總看到有人揮著手臂在炒黑色的砂子,冒著白煙,旁邊寫著糖炒栗子一斤100元,為什麼價格和書差不多,看著過客買100元,我心想,這麼貴好吃嗎?才一小包,雖然內心好想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可是,母親的話,貴到不能摸,又不好吃。響在耳邊,就忍住不再想。

 

到底好不好吃,這個答案,要在二十年後,嫁到台北才嚐到。婆婆喜歡吃糖炒栗子。在冬天,上市場買菜,時常購物籃內一包牛皮紙袋,寫著天津糖炒栗子。在午餐前或下午茶,大伙吃糖炒栗子聊天。我一次都多拿幾顆在手掌,用手指重重的壓,栗子有氣孔,就能撥開硬殼;若無法順便開啟,狠咬,鬆軟的栗子和碎 殼,在嘴裏也有百般怪滋味。後來,我買一支小型老古鉗,婆婆驚訝錯愕,直呼那有這種撥殼招式。其實這是我父親嚼檳榔的利器,在他後來牙齒都蛀光了,檳榔嚼不動,總是先用老古鉗大壓二下,代替門牙,再送進嘴裏。

原來,嘴裏鬆軟細密的栗子香,是二十多前就想知道的答案。

 

寒冬午後,當大家邊吃邊談論社會事,也談栗子的品種、價格,我總是默默聆聽,細細品嚐,現在,還須手腳快速地將栗子肉掰出放進孩子嘴裏,問「滋味怎麼樣?」可是換成水煮花生,孩子,頭一瞥,搖搖頭,拒吃,我心想「真的不好吃嗎?」

 

糖炒栗子,人工炒的稱為古早味,在淡水英專路我還看到;若在傳統市場,是圓筒狀的機器在翻攪,生意人高聲提醒兒童勿近,也能大方請人試吃,「吃吃看,大顆天津的,半斤80元,一斤算150元,小顆加拿大的,半斤100元,都可以試吃。好撥,我教你,不然用撥殼器。」試吃後,掏出錢同時,彷彿掀開童年扉頁,內心困惑當時為什麼賣得那麼貴?

 

20120513中華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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