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9-08 22:08:00vinwu

三十五歲男子的人生與美食記憶/赤貝紅唇


有些生魚片的長相,其實也不是”性感”兩字能形容的,像赤貝和海膽,如果你見過,你會覺得那甚至有些露骨,赤貝長得像XX,而海膽則完全像是XX。怪的是,長像愈露骨的,愈是美味,無論如何,從視覺和味覺的感受上,都是百分之百的極品。

生魚片是地球上最性感的食物,對於這一點,打從我第一次吃到生魚片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懷疑過。
實在說不上來原由是什麼,但是和其他的食物比較起來,生魚片總是讓人引起非分之想,特別是在聚光燈下,沁著油光的魚肉,無力的被送進嘴裡時,愛撫著你的舌與口腔,那種愉快與高潮,明明只發生在嘴裡,卻足以讓人全身感動而且回味一生。
至於吃完生魚片之後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淫蕩,那倒也不需要太多的臨床實驗和科學証據,我想大家可以以自己的親身經驗來回答,每個吃完生魚片的夜晚,您和身旁的另一半是否平安無身事?如果是,要檢討的其實是她或他,你已經在身體裡加滿了情慾的燃料,而她竟然花了一個晚上卻無法把你引爆,這樣的另一半實在不值得您再浪費時間。
我遇過,或者該說,我經歷過一個百分之百的生魚片女人,從我認識她第一天開始,對她就有一種越來越強烈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看人的眼神,說話的方式,每個呼吸,每個表情,都有如一片切割完美的黑鮪TORO生魚片,因為她一直在告訴你,她是個極品,成功菁英專用,凡人別想。
更嚴重的是,她很有錢,就我所知,她比絕大部分活在台灣的男人還有錢,在仁愛路四段的豪宅裡,她繼承了家族兩代累積的富貴,三年前她獨立門戶在矽谷所創的公司去年在美國上市,不到三十歲的她已經完成大部分男人一生的事業夢想,你說,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男人是她看得上眼的?
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東區一家知名的日本料理餐廳,我習慣性的想坐進壽司吧檯左邊數過來第二個位子,這符合我向來低調的性格,雖然我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是總也從來不想要把自己放在人家一眼就看得見的地方,而且,這樣的位置方便一個人吃吃自己喜歡的料理,吧檯師父也不太會來吵你。

我一眼看見了她,像鮮美的生魚片坐在那裡,我是說,她簡直像個作工完美的上等鮪魚肚握壽司,無袖一片式的PRADA晚禮服從她雪白的酥胸畫出二道性感的弧線,交會在背後腹腰的位置,而背後罩在那片黑色薄紗下的雪白隱約對在場的雄性動物不客氣的打出性感密碼。
我覺得有點為難,她正坐在我的老位子上,說道理,我沒有資格趕她走或是請她換個位子,但是從奇毛子來說,我這樣的老客人的確有我的心情需要照顧。
我站在這片完美生魚片的背後,看著我的位子,也看著吧檯內的料理人。他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是聳了聳肩,滿臉愛莫能助的表情,我開始後悔平時小費給得太少。
外場的服務生走了過來,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我說,我想要坐這個我習慣的位子,於是他幫我把話傳給了她,她聽了之後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情,只問我,為什麼那麼想要坐這個位子。
我也看了看她,說:「可能是我的精神狀況真的有些問題,我總覺得自己有些強迫性人格問題,坐在我不習慣的地方真的讓我不自在。」對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說這些話,其實是更不自在的一件事,但是我說了,她的表情和姿勢沒變,也沒有任何動作,好像我剛剛一句話都沒說。
我識趣的走了。
再遇到她的時候是在二個月後和這家店相距不過兩條街的PUB裡,她看到我走了進來,熱情的主動和我打招呼。
「我後來問了餐廳的人,才知道原來是你,這幾年來一直讓我很好奇的那個名字。」她說話的口氣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自然而友善,讓這次的重逢有個氣氛不錯的開始。
「我作了什麼嗎?在台北,我只是那上萬個想靠搖筆桿幫自己增加一點收入的可憐虫裡的一小隻,公主小姐。」既然她給了我件羊皮,我就不客氣的穿上吧。
「不過,妳是誰?」我知道這樣問很笨,只是想不到更聰明的問法。
「我只是在台北那上萬個不愁吃穿的多金美少女之中的一個,老是想找一些不同的男人渡過無聊的夜晚。」
「那我合格嗎?」
「我們比較適合用上半身交往。」
就這樣一句話,我和她一直是用上半身交往的男女朋友,有時候我會到她的住處喝上一杯香檳王,聽聽她罵那些愛她又不想要她的男人,有時候她會對我寫的那些自己再讀都覺得難為情的糊口文案作一些講評,她總喜歡這樣安慰我:「都是這樣的,你們這些寫字的人永遠是虛弱的,也許明天,也許明年,你會出人頭地,那個時候,你的想法也會不一樣了,有時候你所必須等待的是市場回來找你。」
但是那一天總沒來,我一直是個沒有什麼人知道的文字苦力,對於她,我永遠心動而無法行動,真的沒什麼道理,我們只是一對永遠只能用上半身交歡的男女朋友,這樣微妙的關係也長久的維持了我們的交往,一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