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福 ”偶遇”
雙腳才跨出手機店,就被熟悉的語言給攔了下來。
「你是從中國來的嗎?」
在法蘭克福中央車站前的大街上,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刺耳,腦中是一片空白。
抬起頭看了看這位站在我面前的男士。有點長的灰白頭髮被風吹的有些凌亂,深邃的五官上雕塑著歳月的痕跡,沒有歐洲人的高大英挺,由他口中出來的一字一句卻是標準的京片子。
雙眼像是要穿透他的眼睛,看清他的真面目般的直瞪著他,最基本的禮儀我也忘了。
「你會說中文嗎?」像是要把我喚醒般的再問了一次。
「嗯... 會,嗯... 我不是從中國來的,我是台灣人。」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學生,緊張的回答老師的問題。
「你好! 我是...」一個再也不能更中國的中文名字,對於看到、聽到的實在有些困難聯想在一起。接下來的事,也只能說是在異國的一段際遇吧!
剛在手機店買了德國手機門號,現在就派上用場了。雖然猶疑不已,心中另一個渴望使用它的慾望,讓我給了他我的門號,但實際上還有另一個目的,為了知道自己手機的號碼!(後來才發現,原來紙上就有手機號碼)
這是到達德國的第二天。
坐在電車上,自責自己魯莽的答應了與他再見面的約定。只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法蘭克福,在這寒冷的聖誕季節,獨自一人的旅遊裡,有人相伴就像巧克力一般的吸引人。何況他給了我一些參觀這個城市的建議。旅行就是一種冒險,遵循相同的方式,讓人覺得厭煩。
逛完了羅馬廣場的聖誕市集,德國香腸帶給身體的溫暖漸漸的冷退了,角落的星巴克咖啡就像是我的避風港。
點一杯擠了鮮奶油的熱可可,找了一個視野好的舒適位子,加上手上的書,讓我回想起在英國的日子。一樣的星巴克,不一樣的城市。
手機響了起來,除了打錯電話的人之外,還能有誰呢?只能是他了。
他要來找我,帶我逛逛法蘭克福,只是現在天色有些晚了。
20分鐘後,我們第二次見面了。他看起來更加的風塵僕僕,是因為灰暗的天色嗎?
他的健談,告訴了我他許多的事,我成了一個傾聽者。我對北京腔的中文沒太大意見,只是他一張不像中國人的臉孔,卻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忍耐那種衝突。我還沒預備好。
他身體裡流的是維吾爾人的血液,接受的是中國的大學教育,而現在則住在德國的土地上。我可以想見他看到我的喜悅,說著相同語言的台灣女孩,但他看見的只是我的外在,不知我對他的心思比從台灣到德國的距離更遠。
他熱情的邀請我到他家晚餐,要下廚做飯給我吃。
因著他自大的談話,使我對他一點點的感到了不耐,但廣場上的一杯熱水果酒減輕了我對他的厭煩。
「我不到你家吃飯。」這一句話使得他帶我到一家俄羅斯餐廳吃晚餐。
雖然店面很小,有點像英國的中國Take away餐廳,但其實裡面位子還不少,狹長的室內空間,卻空蕩蕩的坐著一兩桌的客人。
像自助式吧台的後面擺著一台大烤箱,透明的玻璃,讓人將正在烤爐上的小雞看個透徹,烤雞像旋轉木馬般不斷的旋轉,只是它們已經感受不到快樂。脂油不斷的滴下,金黃的烤雞看起來很美味多汁。
我從洗手間回來後,他已經幫我點好了餐點。
黃色的米飯,用的是某種辛香料;
一隻似乎烤過頭的乾扁小雞,肉質乾硬的難以下嚥;
還有生菜沙拉,只是醬汁很陌生。
最終還剩下一大盤,而他的盤中只剩下雞骨頭,其餘的已吃的精光了。他喜歡吧!而我卻表現的差強人意!
和他坐在餐廳裡的談話,讓我覺得很漫長。店裡的兩名俄羅斯小姐似乎對他說的話也保持著一種”距離”,我想我可以理解,只是我累了,想回飯店休息。
他請客,因為我是他的客人。
「在你回台灣前,我們可以再見面!」他提出了這個建議,到他家,他做飯給我吃。
我豈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再見了! 再次坐上了電車,他的臉透過車窗的玻璃在雨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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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著實的思考了這趟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