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作者：水藍色

睜開惺忪的雙眼，我躺在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床上，昨晚陪在旁邊的人，如今也不在身邊。

翻了個身，在一陣摸索之中找到了我的手機，我撫著微微發疼的頭，將床邊的手機打開來。這幾天都待在醫院照顧外婆，讓我的體力透支。昨天迷迷糊糊的睡著後，睜開眼睛已經是早上十一點半了……

我起身穿上脫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幽長的走廊上，沒有一點聲響。我望了望四周圍，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我倚著牆壁，輕舒了一口氣，內心的空虛跟四周的環境成了正比。

喀啦一聲，客廳的門被打開。走進來的那個人，正是昨晚熟悉的那個身影。

「你醒啦？」他提著兩手的袋子走了進來，給了我一個微笑。

我點點頭，「去哪了？」

「我肚子叫得跟殺豬一樣，所以跑出去買點東西吃。」他摸了摸肚子，傻傻地笑了兩聲，「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好意思吵醒你……」

「嗯。」

「黃爸爸跟媽媽呢？」我問。

「我媽去工作了，至於我爸……」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可能去打牌了吧！」

「……喔。」

「你應該也餓了吧？」他打開手中的塑膠袋，「我有替你買早餐。」

說完，他扯起袖子看了手上的錶，然後看了看我，「應該說是『中餐』才對……」

看著他呆呆的模樣，我笑了出來，「笨蛋……」。

見我笑，他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兩個人的話不多，然而存放在心中的幸福卻正在被加溫。

「這樣的幸福能夠持續多久？」我想著，迷離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趕快吃一吃吧，別餓著了。」

「嗯。」

我坐在沙發上享用他幫我買的三明治，他坐在我的旁邊，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看著我。

「這樣一直看著我，你不累啊？」我轉過頭，無奈的看著他。

「能一直這樣看著你，就算再累，也是值得。」他托著腮，笑瞇瞇的說。

「一大早就說那麼噁心的話，」我別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我害羞的模樣，「一定有什麼企圖……」

「嘿嘿嘿……」他的詭笑，讓我不寒而慄。

「先說好喔，不可以叫我幫你整理房間，」我搥了搥肩，「這幾天光是整理家務，我就已經快手斷腳斷了！」

「沒那麼誇張吧？還手斷腳斷！」他淺笑。

「我就知道你要我幫你整理房間！」我咬著牙，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有要你幫我整理房間啊……」他抿著嘴唇，似笑非笑的往我這裡走過來。

「你要幹嘛？」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內心有不好的預感。

突然間，他整個人坐上了我的大腿。

「你幹什麼啦？」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我慌了手腳，不知道此時的掙扎是要推開他還是怎樣？只能像個瘋子一樣，拼了命的揮動自己的手腳，然後大聲地鬼吼鬼叫。

「你不要一直亂動啦，」他壓著我，賊賊的笑了兩聲，「這樣我會……」

「你走開我就不叫啦……走開啦……」我奮力的推開他。

「你在這樣亂動下去，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了……」他看著自己的褲襠。

「啊……」

「你在叫什麼啊？我又不會對你怎樣！」

「就是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可怕啦！」我不理會他，恣意的揮動手腳。

「喔！」慌亂之中，他哀叫了一聲。

我聽見他的哀叫聲，停止了所有動作，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他。

只見他坐在我的大腿上，右手摀著眼睛，頭低低的，表情露出疼痛的感覺。

「怎，怎麼了？」我焦急的看著他。

「你打到我的眼睛了。」他摀著眼睛，小小聲地說。

「是喔，對不起。」我滿懷歉疚的說，「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我抬起他的頭。

但他卻都不肯抬起頭，無論我怎麼的勸說，他就是不願意抬起頭。莫名的沉默灑在我們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過了幾分鐘後，他站了起來，離開了我的大腿，走到旁邊的沙發，然後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給我看一下啦！」當下真的嚇壞了，「你不會在生氣吧？」

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內心的自責跟愧疚迫使我不斷地跟他道歉。我起了身，蹲在他的面前，望著他不肯抬起的頭，慢慢的靠了過去，想知道原因。

一湊過去，撲了個空，身體滑了一下，整個人埋在他的懷抱裡。

「哈哈哈，被我騙了吧！」他大笑著，表情很欠揍。

「你……」

當下真想一拳送給他，但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如流星雨般的吻已經灑落在我的臉頰上。這樣的柔情攻勢，讓我的雙手無法抓緊任何東西，就任憑手中的三明治掉落在地上。

「我……」我想開口說些話，卻被他用嘴唇給堵住了。

顧不了那麼多，兩個人一路從客廳吻到房間，最後在房間激烈廝殺後，全身癱軟的躺在床上。

「我們，能夠這樣永遠的在一起嗎？」閉目休息的我，聽見他的詢問。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嗯……」

「我……」他企圖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手給摀住了。

他溫柔的看著我，輕輕地挪開了我的手，「昨天我在西門町的路口等你，他，我說的是鼎詳……」

我翻過身，暗暗的流下眼淚。

「我看見了他，而他也看見了我……」他吞吞吐吐地說。「然後我們聊了起來，從對話中，我知道了他最近的生活……」

「當我……當我知道他跟他女友分手時……」他說話支支吾吾的，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跟我解釋，「我感到很開心……」

「我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可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後來他要求……要求……」

聽他這樣說，我大概可以猜出個七、八分了，然而我卻連承認的一點勇氣都沒有。

「我……」他吐了口氣，「很亂……」

「別說了……」逃避的念頭產生，讓我有股衝動想要離開現場。於是我坐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衝向房門口。

「小宇！」他大聲地叫住我，起了身想要靠過來。

「別過來！」

頓時，他止住了腳步。兩個人隔著一尺的距離，心事重重的站著。

「我……」我停頓，壓抑著臉上欲流出的淚水，「我知道，也全都明白……」

「小宇……」他起步想靠近我。

「別過來！」我大喝，「我不想要流下眼淚……」

認識他到現在，我比他更清楚瞭解，他的心裡面一直都有那個人的影子。儘管空間換了，時間改了，在他的心理面，那個人的一切是不會被更改，甚至是被磨滅的！

「一直以來，我其實都明白……」我說著，咬著牙不讓半滴淚水流出，「明白那個人在你心裡的份量……」

「宇……」

不給他說話的空間，我接下去，「越是明白，越是不想去面對……」

淚水擋住了我的聲音，我哽咽，「……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去面對了，結局就是分手……」

「我喜歡你，很愛很愛你……」壓制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了出來，「所以我不願放棄你……」

「如果……如果……」像水庫洩洪一樣，整張臉被淚水給淹沒，「如果沒有辦法……」

突然之間，胸口像是被一顆大石頭壓住，緊繃著讓我喘不過氣。受不了那個衝擊力，我駝著背摀著胸口。

「小宇，你怎麼了？」他問，快步的走了過來。

「我……」

最後看見的是他的臉孔，然後在模糊之中，我失去了意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