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綜合，謝謝。」

中性嗓音清晰口齒，平緩語調不卑不亢。在南部的孩子難得有這樣的說話技巧。

綺雯偏過臉去望向來人，以向上抬高二十五度角的姿勢細細端睨而後心底升起一股震驚。

這臉龐的輪廓有些面熟，一些思緒在腦海中翻騰旋轉，試圖搜尋出一絲關於這個面龐的記憶線索。

「妳是郭綺雯?」來人低頭與她對望，並一口道出她全名。

是了，國中的記憶漸漸清晰，一併帶出封存多年的情感。那些曾經在心底盤旋糾結的情愫，那些在暗夜濕潤枕頭的淚水，片刻間以高速加快放映的模式在眼前播放。

「我是茗儒，妳國中同學啊。好久不見。」唇邊線條上揚成一彎微笑，內雙的一對眼睛閃爍興奮。

「妳變了好多。」千言萬語，綺雯卻只說得出這一句。

那時候一直說服自己她不是的，拼命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不可能這麼巧她是同樣的人，但是現在的她，誰還能說她不是。

茗儒伸手撥弄額前短髮，更笑出白牙一彎，「當然變好多，十幾年過去飯也吃了不少，加上剪了頭髮變了造型，難怪妳剛剛認不出來。」

「先生小姐，好了!」老闆似乎是已經叫過幾聲卻都被忽略，聲音顯得不耐煩。

匆忙付了錢，綺雯手裡拎著塑膠袋卻不知該怎麼走向下一步。儘管從前曾經幻想再見面的模樣，但從無結論的猜測對目前狀況自然毫無幫助。
問電話然後分別?還是就當作一次巧遇然後忘記?

「妳急著回家嗎?」

正在躊躇當中，茗儒卻不期然牽起她藏在身後的一隻手，熱切地詢問，「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好不好?這些年來我早想找妳。」

「砰咚」，心被震撼住，茗儒說出她同樣藏在心底的話，但手法卻直接得多。想起媽媽蹣跚走向床舖的背影，她怎麼還能說出拒絕的字眼。「我不急，那去哪裡坐?」壓抑下緊繃姿態故作輕鬆，她心底忍不住想歡呼的衝動卻又感傷起自己已不再是過去直率的個性。


「那去前面小公園坐坐，旁邊有7-11比較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