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12 10:43:23溫金柯

留下一句南無阿彌陀佛

本文是拙作〈現代淨土宗的建立與開顯:讀李元松老師2003年淨土九講〉的前言。歡迎佛法同好,到個人網站看全文。網址:http://homepage.seed.net.tw/web/unjinkr/


李元松老師在1998年,以他此前10年為自己的著作所寫的33篇「自序」為主體,集成《建立大乘佛教新宗派的心路──現代禪序文集》一書。在這本《序文集》的〈序〉中,李老師一開頭就說:

曾對一些學禪的同修說:「如果我不在時,你們也可以將我所有的著作(含未出版的文集)一把火燒了。」至於為什麼呢?且留任佛法同好聯想及解釋。



2年後,李老師在《禪的傳習》的自序中提到:

本來,在出版《建立大乘佛教新宗派的心路》,那時候以為此後應不會再出書了。因為該說的都說了,而不能說的,自然應堅守古德「不說破」的原則;同時也沒有必要為出書而出書,將佛法當作工藝坊的複製品。不過,一九九九年底,現代禪設立了「佛教現代禪網站」……就這樣,再度集成了《古仙人道》和《禪的傳習》這兩本書。



禪者說:「可以把自己所有寫過的、講過的,全部一把火燒掉」,應當如何「聯想與解釋」,其實並不難。因為貶低言說與文字的價值,本來就是禪者的風格。對於自己著作的價值,李老師向來的態度就是如此,如1988年出版第一本著作《與現代人論現代禪》時,在序文中就說:「這本小冊子所收錄的文字,是筆者……隨緣杜撰的講義。在此必須特別聲明:『禪』-無疑無惑、自在無礙的生活經驗,是不可說──無法以言語、文字讓人親切的明白。」1998年認為「此後應不會再出書了」,而收集出道以來總共10年寫的序文,說:「可以把這些全部燒了」,這背後的意思,無須另作「聯想及解釋」。因為他在這篇《序文集》〈序〉中,還是以一貫的口氣說:「這些印在紙上的佛法、發為聲音的般若,沒有一句不是真理的『影像』而已。」又引述故事說:「北宋雪竇禪師將臨終時,門人敦請禪師留下遺偈,禪師卻道:『我一生就是話說得太多了!』不久安詳而逝。」所以,李老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釋迦慈悲眉拖地,千聖不識達摩機。」禪者的高峻有如此者。

寫《序文集.序》的5年後,李老師在2003年5月到7月,以SARS流行為因緣,在病中,為象山社區的弟子講了以念佛往生淨土為主題的九堂課。這時,李老師又提到了《序文集.序》當中所說的:

北宋.雪竇禪師將臨終時,門人敦請禪師留下遺偈。禪師卻道:「我一生就是話太多了!」在《序文集》〈序〉,上師說:「如果我不在時,你們也可以將我所有的著作(含未出版的文集)一把火燒了。」上師今天補充說,只要留下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十幾年前,在《現代人如何學禪》之〈皈依彌陀〉及《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上師就談到彌陀。我們現在是真正的現代妙好人、念佛而安心的人,只是現代化。



這時候,禪者的高峻轉變而為信佛人的婆心,臨終交待後人不要忘了念佛。

廣欽老和尚是台灣佛教界咸信為證悟得果的禪者,但老和尚也經常勸人念佛。李老師曾經對老和尚一段廣為人知的「臨終遺偈」表達過他的想法:

廣欽老和尚,我認為是他是修行已到家的佛門龍象,唯傳聞他臨終的最後一句話是:「無來也無去,無啥代誌。」其實是他圓寂之後,他的徒眾所編造的軼聞佳話。依老人家的境界和平日的宗風,臨終時稍有力氣的話,應該會說:「大家要多念佛哦!」這一類平常話才是。(《語錄》622條)



筆者認為,李老師在這裡所談的,與其說是考究廣欽老和尚臨終遺偈的真實性,不如說是他對於一個勸人念佛的禪者臨終時,「若有所說,會如何說」的一個看法。李老師藉著廣欽老和尚的故事,彷彿也談到了他自己臨終時,如果還有氣力的話,可能會對弟子作如何的交代。

2003年5到7月,李老師藉SARS疫情流行的因緣,為象山社區的弟子講「淨土宗九堂課」,勸諭弟子唯行念佛。據禪音師在《李元松老師紀念文集》的記述,講完課後「上師的身體狀況驟然而下」(255頁),直至12月往生。因此,可以說,這「淨土宗九堂課」真是李老師臨終前,以僅剩下的一點氣力,對弟子所作的最後交代:「大家要多念佛哦!」的實錄。

「淨土宗九堂課」除了這一意義外,在《李元松老師紀念文集》中可以看到,幾位同修對於往事的回憶,都提到李老師講「淨土宗九堂課」時,曾經一再表示這是李老師所傳「最深最後的法」、強調這「一定是了義教」。如華敏慧師姐的回憶文說:

病中,為弟子連上九堂淨土課程。……傳淨土法門的二個月中,上師時時審視弟子是否相應安心,並數度聽上師說,最高口訣已經普傳。念佛是最普門,也是最老辣的,時機緊迫,要先傳最深最後的法,以防萬一。(紀念文集,215-216頁)



禪音師的回憶文說:

上師全力指導弟子淨土法門時,我曾因不相應而讓上師憂心。上師說我忽略了這一次SARS,上師對於教導大眾的迫切感。在此之際,上師怎麼能教導大家方便法呢?一定是了義教!(紀念文集,254-255頁)



事實上,這樣的叮嚀在當時留下來的筆記講錄《2003年上師開示淨土課程》中也一再的講到。如第七課說:

你們能否感到:上師是將你們的生死大事當成是上師的生死大事?因為這是要揹因果的。你們不解脫,上師是要揹因果的。上師不能辜負你們,不能擔誤你們的道業。所以上師是傾囊相授──活著的時候體得涅槃,死時往生淨土──這是上師悲切的心願。

在最後的第9課,李老師甚至以他與自己的女兒(法名明馨)談到自己生命的終結作為談法的開頭。李老師說:

上師病了兩天,可是還是關心你們的道業。昨天上師身體不舒服,差一點休克。明馨來看上師,上師問她說:「如果上師圓寂了,妳會怎麼辦?」明馨說,她會很難過,會哭。上師告訴她要慢慢學習勇敢,不要難過。而且如果上師真的圓寂了,應該為上師感到慶幸。因為上師先走了,表示上師先輕鬆了,先往生彌陀淨土了。

從這些內容都可以看出,李老師是把這一次講授的淨土法門,視為離開塵世前,對弟子眾直暢本本懷、傾囊相授的最後的教導。因此,在認識李老師的淨土思想與實踐時,應該正視這一部最後傳法實錄的重要性。它是現代淨土宗的了義教與決定說,也是李老師對弟子最終的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