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藍時
趕來的時候他倆通過調度中心提醒,第一抵達的要留心這可能是跟刀傷的呼救。但誰被割了?如果是,又在哪?
他站在房間裏企圖理解到底答案在哪。拍檔蹲著往床底下用手電筒仔細的看了一遍,一無所獲的跟他對望了一下。然後他們倆同時聽到了細碎的聲響來自睡房後。其實那聲音如果不是被呼叫著的報案鄰居所遮蓋,他倆是可以在抵達的時候聽到的。現在站在屋裡,加上屋外的增援應該已在安撫著鄰居,他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睡房的另一扇門通往睡房後的另一房間。他側著頭,豎起手指示意拍檔也留意聽。細碎夾雜著哀鳴的聲音這時在門後往他倆所在的地方靠近,他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人可以弄出來的聲音。是動物的聲音,動物低鳴的聲音。他和拍檔的拇指都悄無聲息的把槍的擊鎚拉下;兩人槍膛裏的各十四發.357麥格農,加上每人身上的兩個額外加彈器,對付這種窄小空間的屋裡一般格鬥是勝任有餘。
移到門前,左手把門推開,握槍的右手緊貼身側以防因前伸而被門後的猛撲而脫手。細碎的聲音和哀鳴隨著門被推開而更加清晰。跟剛才在屋外看到帶斑點的另一小狗在門縫後搖著尾巴,仰著頭看著他和拍檔急步的走了過來。其中一隻還用初長出來的犬牙拉扯著他的褲腳。
把腳踝拔離淘氣小狗的嘴巴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浴室通往房外小巷的窗門打開著。哀鳴來自浴缸裡。鄰居就是從打開了的窗外聽到浴室裡發出的哀鳴而在窗外目睹了浴室裡的一切而發出不能自禁的嚎叫吧。
因為他站的角度看不到浴缸裏的情況,他一心以為是一頭可能是掉進浴缸水裏的小狗在悲鳴。兩人兩槍幾乎是同時站在浴缸前低頭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頭小狗在佈滿血液的浴缸裏滾動玩耍,還不時向躺在祂身旁,應該是玩伴的發出只有祂跟玩伴才明白的聲音和不時用鼻子去頂碰躺著不動的玩伴。
這是他第一次跟丹利爾見面。
在浴缸裏。在渾身濕透已呈深褐色血液的浴缸裡,小狗的前腿扶著浴缸邊用後腿站起,親熱的用滿是血液的舌頭舔著他的大腿。
那麼多血。他彎下身在浴缸旁要透過昏暗的燈光去細看眼前緊縮成一團的瘦小身體究竟是受了什麼程度的傷。
丹利爾當晚僅是個八歲的孩子。臉色慘白,已處於休克狀態下的他明顯是靠人體經歷過無以復加的劇痛後大腦釋放出來的腦啡肽才能夠苦苦支撐著。他無神的大眼瞪著他,說:「爸,我...」
穿著一件滿是血液的骯髒白汗衫,同樣染滿鮮血的襪子,光著雙腳,丹利爾羞愧的免強用雙手把自己藍色的褲子遮掩著自己的下身。褲子本來的藍色在濡濕滿了血液後已呈深紅的紫色。「爸,我...」丹利爾再次跟他說。
強壓著恐懼,他伸手輕輕的要接過丹利爾手上的褲子。嗚咽著的丹利爾盡了小的可憐的力氣要在他手裡奪回褲子。收起了槍,他的拍檔彎腰把丹利爾拿著褲子不放的十根手指頭輕輕的扳開。
拍檔的喉頭傳來胃部反芻的聲響。他也為眼前的一幕倒吸了一口氣,握槍的右手一鬆,槍順著浴缸內壁滑進了丹利爾的血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