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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了在銀狐頭下的門鈴,可能是房子面積的縱深,我沒聽到門鈴聲,也沒聽到腳步的走動。一個年近大概介乎於四十至五十歲,皮膚黯淡無光,退色的金假髮像小瀑布垂墜到肩膀。混濁的雙眼在布滿皺紋的臉上卻是警惕無比,青筋浮現的右手按在紫色睡袍前盯著我。「依絲麗。」在大門裡玄關前,銅框巨大的鏡裡我看到我帶著不善的微笑說。依絲麗的臉上掛著埋怨自己倒霉的問:「你要怎樣?」
仿佛回到以前的繼續我的微笑,說:「外頭冷,就進來一下。」
「你不是成家了嗎?」
「有生意也不做?」
依絲麗下意識把垂在耳邊的髮線順了順,假髮被推斜卻渾然不知的說:「我才不信你的把戲。快說,別浪費時間。」
「不是說外頭冷,我只是要來找人談談心嘛。」我嘗試著用誠懇的語氣說。
「外頭到處都可以找人談心,何必來這裡。」
「有人推薦我來找莉海小姐的朋友。」我像忽然想起來的用手指輕夾彈著說。
「朱莉海已死。你說的是瑪雅?」如果真有鋒利眼神作為武器的話,依絲麗的眼神就是活版。
「嘿,是藍調的崎舒特介紹的。」我繼續扮無辜。
她再次持懷疑的眼光打量了我起碼半世紀,然後說:「那還站著幹什麼,都把煖氣抽掉了。」
走道用黃與橙紅色絲絨裝潢,兩旁是幾張每張都放有乾淨煙灰缸,缸裡放著硬水果糖的桌子。走道的盡頭是一間更大的房間。每個角落都開著落地燈,艷黃牆壁配淺藍沙發。「在這等下。」依絲麗用手扶了扶頭上的人工假髮,推開了房間盡頭通往更深處的一扇門。我站在房中間打量著四週。
「張警官!」 差不多跟我高,一頭銀髮,兩眼就像禿鷹在覓食般的鋭利,亥華穿一件漂的潔白的襯衫,黑藍斜紋領帶,外穿三鈕扣的黑西裝。發出洪量的聲音說。
「亥先生。」我把雙手插褲袋,他也沒要握手的意思。
「坐,張警官。」亥華示意我說。
亥華來到我面前俯視著隨便坐下的我。亥華的膚色在黑服下顯得陰森森的蒼白。他眨了眨眼,我交叉著我的腿。房裡靜俏俏的只聽到中央系統煖氣爐的微響。「你來這裏幹甚麼?」直接了當的問。「找女人。」我也直接對直接。亥華笑了,雙唇卻是緊拉的說:「你要我相信你?」
換腿,我換了個姿勢。他眼睛又眨著。彼此相持不下。
「二百塊。」他然後說。
在皮夾裡掏出兩張鈔票我遞了過去。亥華兩眼看著我,左手跟右手把鈔票舉至燈下細心審視,滿意的點了點頭,亥華從他進來的門走了出去。
一個穿一件短的剛遮過小腹睡袍的女人從她老板離去的門走了進來。她的一雙大眼睛描著銀色眼影和深黑眼線,尚黑的雙唇,燙的筆直的短髮。「來吧。」她用塗紫黑甲油的手示意著我,然後轉身就走。我跟著她爬著樓梯,短睡袍的關係,我不知讓眼睛往哪的看。又是一條走道。這次比較起來更像玈館的有房門號碼在左右的門上。她推開了五號門。在我背後關上門後,她問:「你喜歡那種服務?」
轉過身她在脫著那簡單的睡衣。
「就問幾個問題而已。」我說。
「什麼問題?」她雙乳上的乳釘加上連接左右再在中間連接下體的幼鍊讓我看的神經隱隱作痛。
「你是瑪雅?」
「坐吧。」她說完後貼著我的褲腿坐下。
「你是瑪雅?」我再問。
「Uh-Huh。」
「你認識朱莉海嗎?」
「問個已死的幹嘛?」瑪雅說完拿起我的手用手背輕磨著她的左乳被釘穿的紅莓。我的手背可以感覺到她身體起的變化。瑪雅低頭看著那變化說:「看,她愛上你了。」
「我要知道朱莉海的事。是不是誰跟她過不去?你知道不?」瑪雅身體後躺,雙手輕扯著那成T形的幼鍊,說:「她當天沒上班,也沒有再回來。」
「我只是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板說我最好閉上嘴,完事後快送你走。其他的我...」
她的話被突然其來的三聲敲門聲打斷:「剩五分鍾!」
「你有五十塊嗎?」
我再一次掏出皮夾。
「他們開始只會給你十分鐘,然後就敲門。如果你付錢,你會有四十五分鍾的時間。」瑪雅拿過錢後跑了出去。我在想她會告訴他們我的目的嗎?
瑪雅推開門,手裡還拿著瓶蘇格蘭威士忌跟兩個杯。她興奮的說:「你現在有四十五分鍾的時間還加上這。要喝嗎?」說完瑪雅盤腿坐在床上為兩個杯子倒著酒。幼鍊盡頭的環更加矚目驚心。「你剛說什麼了?」她問。
「朱莉海。我有朋友想要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他對所發生的很不高興,或者他想跟讓事情發生的小子談談。」
「你朋友是誰?」
「那不關你事。」
「她都沒男友。不像我。」
「一定跟人有過節,不然的話誰會對她那麼恨。」
「甜心先生,如果你幹我們這行的那麼想你一定很後悔。」
「你幾歲?」我正容問。
「十九。別看我只有十九歲,我可看過很多女孩被棒球棍,刀片修理。我看過一幫人牽著兇猛的狗讓女孩看它撕咬的傷口。我十三歲就看過了。誰要你來問的?」瑪雅面無懼色的乾了第三杯後問。
「老闆要你怎麼了?」我打趣的說。
「哦,是閉嘴。你要我用嘴巴嗎?」
「朱莉海聽說過其他的女孩的遭遇嗎?」
「Uh-Uh。」
「你怎麼知道的?」
「她告訴我的。」
「還說了什麼?」
「她認識一個叫邁葛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