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07 05:52:36亞力安魚

為誰朗讀?

去神戶前看了從上海拿回來的"為愛朗讀"。

翻譯不佳,導致審判的部分看得霧煞煞。法官到底對她說了什麼?而她又為自己辯解了什麼?言不及義的字幕下,兩者似乎進行了一場對牛彈琴、沒有交集的對話。又或者,紛擾的歷史審判下,各執一詞的人都是站在沒有交差點的平行線上吧。

不過,感謝老天,語言畢竟不是人類世界唯一的黏著劑。當獄中的漢娜打開沉甸甸的包裹,拿出錄音機、按下play的那一瞬間,眼淚禁不住湧上眼眶。

那次審判結果,判了兩人終身監禁。一個被關在大牢裡,用禁錮的身體償還無數喪送在瓦斯房裡的猶太靈魂。一個則是為自己打上一道心鎖,初戀情人身上的種種殘酷真實,自己來不及解讀,而謎團一一解開後,卻又無法挺身向前為她辯護。這結果冷酷地讓他再也無法面對自己的人生,只能戴著一只冷漠的面具,面對必定失敗的婚姻與家庭關係。

看完後,無數的疑問徘徊不去。

當年他選擇靜默的理由是什麼?是尊重?因為察覺到她寧願認罪也不願意坦承自己的不識字。是恨意?恨她曾做過如此殘酷的事卻不自知,一如她對他的對待。又或是,他還未堅強到可以重新面對她,以及自此波濤洶湧的自我?

多年後,他選擇再度為她朗讀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那又是什麼樣的心情?贖罪嗎?為自己沒有站上法庭為她證明。同情嗎?不忍她孤獨地面對冰冷大牢。原諒嗎?他已放下她當年的不告而別。又或者,是為自己?透過朗讀,讓往日回憶的美好與苦澀在聲音的流轉間釋放,而他也能從中獲得些許重新拼湊出什麼連接到未來的力量。

假釋前的再度相見又是一個謎。漢娜老態龍鐘的身影,卻配著一雙清澈異常充滿生氣的眼睛。這個反差讓我一度懷疑要不是化妝師眼妝忘記修飾,就是凱特溫絲蕾一時忘記自己飾演的年紀(也難怪有些影評認為她演得不夠完整,時不時不小心洩露著知識份子的神情)

但,如果這一切是導演的算計呢?畫面上的衝突訴說的則會是另一個故事:一個喪失人身自由的罪犯,透過學習識字獲得了閱讀上的自由。身體雖然逐漸凋零,但靈魂卻逐漸甦醒。

無奈的是,這個讓人心生疼惜與欣慰的轉變,卻被男人極力自持的冷漠態度潑了冷水。男孩曾經如此單純真切地深愛著。只是多年後複雜的現實與世事,讓男孩的命運像班失控的列車,經過交會的原點,卻又過站未停。

回不去的純真,總是提醒著過去的美好。男人,是否會懷念過去的那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