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崔始源───！心像三十六年前一樣的痛，那股不安ˋ難過ˋ害怕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他身上，在中握緊拳頭，身體在顫抖....眼前的男人不為所動，維持一貫的微笑。
「在中，他是你的家人嗎？」在中害怕的樣子，讓允浩有了戒備，如果那男人敢輕舉妄動，他一定會保護在中，而且會讓男子死得很慘...只是，在中為什麼害怕？聽男子的語氣，感覺就像家人啊...還是，他們之間有些什麼事情嗎？

男子差不多和自己一樣高，也有張俊美的臉蛋，比在中多了陽剛味，全身散發的氣息令人悚慄。

「嗯....他是我的弟弟。」三十六年前是的，但現在不是，他只是個惡魔！

「弟弟...？」是來接在中回家的嗎...真的是弟弟？這相逢的氣氛太不尋常了。
「我叫崔始源，哥，我們聊聊吧。」始源開口講話，禮貌的向允浩點個頭，眼神直視著在中。

「嗯。」在中低沉的回答，轉過頭向允浩使眼色，叫他不要擔心。
始源讓在中走前面，自己跟在後面，要關上門的那一刻，他露出詭異的笑，允浩看到了！他暗自決定要跟上前看看，雖然這種行為不太好....但是他真的按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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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源和在中的頭髮隨著風吹飄起，兩人面對面，站在TVXQ公司五十樓的樓頂，沒有任何建築物比自己站的地方高，蔚藍的天空彷彿伸出手就能觸碰到，涼風徐徐的吹來....這裡真的很適合起飛。
　　
「站在這裡，你天使的本能該覺醒了吧。」

「廢話少說，你究竟要做什麼...」在中的語氣聽來冷靜，但他內心的憤怒已達極點。
「只是來看看你，不行嗎。」始源眼神變得溫柔，口氣也軟下來。

「哼，過了快四十年才來，太慢了吧。」他冷哼一聲，在中又回到還沒遇到允浩之前的模樣，冷冰冰的，方才在後台的溫暖笑容從他的臉上消失。

「你聽我說，那完全是誤會一場，我沒有不履行約定！」始源向前一步，他想拉住在中的手，卻被無情的甩開。

「閉嘴！如果你有履行約定，你就不會放任我一個人被關在那黑暗的房間！」一直到現在他還是走不出去那黑暗的房間，一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揮開一個人的恐懼，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有著痛徹心腑的心痛.....一直到現在...他的淚還是止不住。
淚珠順著臉頰一滴滴滑下，但倔強的他依然沒有低頭，忍著淚水還是直視始源，站在樓梯間門後的允浩睜著大眼，他從沒看過在中失控大吼ˋ淚流不止，這讓他更加確定了───在中和始源的牽絆。

「哥，我....」看著在中流淚，始源的心更痛，是他太天真，以為能夠輕易的逃出那個＂家＂。

「你知道我四十年來是怎麼過的嗎？我真的好想死，偏偏我又死不了！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我是那麼相信你....」在中撫著心，胸口好悶，喘不過氣，好痛好痛！瞧───心都是傷口啊，過了三十六年仍沒有痊癒，也不會有痊癒的一天。

「讓我照顧你好嗎，我的命是你換來的，我願意用永遠來補償你。」始源泛著淚光，伸出手想要抱住在中.....

「不要───！你走！滾越遠越好！」稍微冷靜下來，讓心痛緩一些，在中吸著大口的氣，非常勉強ˋ哽咽的說道....
要補償早補償了，會等到這個時候嗎！他不需要別人來照顧，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他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只是，遇到允浩讓他暫時忘了孤獨，忘了心痛，忘了流淚.....現在他也該走了，就算離開會再一次心痛，就算離開會再一次流淚...。

突然，在中頭也不回的背著始源走開.....

「你用那殘破不堪的身體ˋ翅膀能撐到什麼時候！哥───！！」始源對著在中背影大喊。

「就算這樣，又與你何干。」停了下來，他冰冷的回答，依然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始源無力的跌坐在地，掩面流淚，任憑風吹亂他的頭髮，如果連傷心都能吹走該有多好.....。

看著在中緩緩走過來，允浩趕緊躲在門後，傷心欲絕的在中沒注意到門後有人...撫著心臟的位置繼續走，門後的允浩....也撫著心，他也隱約感覺到在中的心痛。

在中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允浩的辦公室，但卻沒看到允浩的人影，這時，響起敲門聲。

「哥，我進來囉.....在中？」打開門，敲門的是俊秀，他手上抱著一堆資料，本來是低頭數著資料張數，一抬頭看見在中便停下動作.....在中怎麼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睛哭得紅腫，還掛著兩條淚痕。

「你怎麼了？允浩哥呢？」面對俊秀的問題，在中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所以我才在這等他。」

「你怎麼哭成這樣？怎麼了？」俊秀把手邊資料放在旁邊，蹲在在中前面慌張的用手擦掉他的眼淚，滿是心疼的摸著他的頭髮。

「沒有，我沒事....」即使在中否認，俊秀也看得出來是騙人的。坐到在中旁邊，他道：「不管你有什麼事，只要你願意說，我都會聆聽，我都會在這裡，好嗎？」既然在中不想說，他也不想勉強....他只希望在中不要獨自承擔悲傷。

「嗯，謝謝你...俊秀。」真的謝謝你....有你這樣的真心對待，那麼就算要他現在離開，他也甘願了。
俊秀輕輕的將在中摟入懷裡，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而在中又感受到俊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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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允浩和在中的心都像是被揪住，無法呼吸，但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來，今天一樣還是照舊，因為背的傷口，允浩幫在中洗澡....
在中坐在浴缸裡，背對允浩。

「允浩，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天使嗎？」

「相信啊。」對允浩來說，在中是他的天使，讓他原本以為無趣的人生帶來快樂，一切都在他救起在中的那一天美好起來，不管在中的過去有什麼，不管在中是不是一個擁有完好翅膀的天使，他都愛他。

「那我說天使的故事給你聽好嗎？」聽到允浩的回答，在中嘴角揚起淺淺的微笑。
「好。」允浩擰乾熱毛巾，擦拭在中背上除了傷口以外的皮膚，仔細一看，受傷的位置就像是天使長出翅膀的地方。

「其實你街上看到的每一個行人，都可能是天使，他們＂移民＂來人界，隱藏自己的翅膀，過著跟凡人一樣的生活。而且....天使的壽命最少有五百至一千年。」

「真的？」聽到在中這番話，允浩不免感到訝異....那在中呢，這麼謎樣的出現在他家陽台，會是天使嗎？今天下午在中和始源的對話，距離他們太遠他半句都沒聽到，只知道他們瀰漫著悲傷的氣圍。

「嗯，而且我認識一個天使喔....」見允浩點頭，在中繼續說：「自從他懂事以來，就遭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他的養父母也後悔撿了他這個孩子───只因為他有翅膀...雖然人對天使的印象都是好的，但實際看到了還是跟怪物沒兩樣，所以他一直都被關在房間裡，哪裡也不能去。」允浩沒說話，看不到在中的表情，但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微微顫抖....

「幸好他有一個弟弟，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卻像親兄弟一樣的好...弟弟不會怕他的翅膀，總是偷偷來看他，使他在絕望之中有了希望，弟弟還承諾他，有一天他要把他救出來...可是，在他們要逃亡的那天，弟弟卻失約，還告訴養母這件事....後來，他被關在更堅固的房間，弟弟也沒來看他...他之後逃了出來。」在中的眼淚滑下來，掉在浴缸的水上掀起漣漪....那年他12歲，始源11歲，從那之後他完全不相信任何人，自己過著流浪的日子，也一直恨著始源...第一次愛的人竟然背叛他...

「那弟弟之後呢？」允浩明白，這其實就是在中的故事，＂弟弟＂...其實就是始源....在中是天使啊...知道這件事，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驚訝。

「應該還活著吧，那個朋友他跟我說過...有次他弟弟生了重病，他跟上帝交換條件，代價就是翅膀，它會不定時的出現或消失，而且每一次的出現消失都會帶來生不如死的疼痛，這種循環會一直持續到他死為止，當然，弟弟將會擁有跟天使一樣的壽命。」原來在中為始源做出這麼大犧牲....允浩從背後輕輕抱住在中，他好心疼....在中的命運竟是如此坎坷，那麼從現在起將會不同了！他要給他幸福，讓他臉上永遠不失笑容。

──不管在中是天使還是人，只有愛是不變的。

躺在床上，在中抱著允浩，允浩覺得在中有些不一樣，他比平常抱得還緊....允浩輕輕拂過在中髮絲，「還不睡嗎？」

「我還不睏，想這樣抱著你睡。」

「嗯，你對公司有沒有興趣？有的話，跟我一起工作吧。」允浩輕笑，在中說的話讓他竊喜。至於在中的能力，他很清楚了，他來公司絕對是有益無害，而且，他想時時刻刻都跟在中黏在一塊。

「好啊...我們兩個人明天一起去上班。」他說謊....說謊了，對不起...允浩，真的對不起。

允浩和在中說著說著，漸漸進入夢鄉，而在中看著他的睡臉，道：「對不起...」

──我很愛你，但我必須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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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下著雨的早晨，在中站在窗前，灰濛濛的天空，今天的天氣真糟呀....不過，這是最適合他的吧，灰色的天空，飄著綿綿細雨....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轉身走到床邊坐在床沿，輕輕撫摸允浩的睡臉，從眼睛到鼻尖...還有他的唇，描繪著他的臉龐，他..不想忘記他。他會記得，他愛過這個男人。

事到如今，被始源找到，不走也不行，他早在三十六年前下定決心不要再和崔始源有任何瓜葛，離開也好...也省得允浩費心照顧他。

在允浩床邊留下一封信，在中走向客廳從睡窩裡抱起在在，「在在，我要走了喔，雖然我很想帶你一起走...可是你留在家比較好吧，跟我一起生活，只會更辛苦....」摸在在的頭，這是最後一次了。

「喵～」在在舔在中的手，似乎也很不捨....在中輕輕關上門，在那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和允浩生活的家，還有他撿回來的貓─在在。
眼框充滿水氣，眼淚滑落下來....還是哭了，可惡！金在中你怎麼這麼愛哭，不准再哭了！
走到門外，才發現自己沒帶雨傘，算了，他沒有勇氣再打開門....他害怕自己會壓抑不了想要留下來的心情，反正淋濕也沒關係....現在，他很想好好的淋一場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