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正義是為了消滅罪惡而存在?
那麼『復仇』是正義還是罪惡?
在黃精甫的電影《復仇者之死》中,青年麥浚龍為了弱智少女蒼井空,向欺侮她的惡警劉永報復,然而當劉永悔過當上神職人員,他的復仇就成了不知情者眼中的罪惡。具有權威的警察機構和神職機關,在黃精甫的作品裡,不一定是純然的正義,而弱勢者的反擊又似帶著無法擺脫的原罪。
2011年黃精甫和麥浚龍再度合作的《保衛戰隊之出動喇!朋友!》,引用了日本動畫《宇宙大帝God Sigma》(台譯:《神勇戰士》),並配上當年張國榮主唱的粵語版主題曲。故事敘述李小雙(麥浚龍)從小崇拜《宇宙大帝》中的正義,卻因目睹當警察的父親被歹徒害死而壓抑自己,只有好友大鵬(溫超)一直鼓勵他,夢想與他同組『保衛戰隊』。小雙偶然被招募為大企業的保全人員,誰知竟是當黑幫頭子的保鑣,更被扯入窩裡反的爭鬥中。
單看片名《保衛戰隊之出動喇!朋友!》,除了日本特攝片的聯想,還予人熱血義氣的感受,只是看下去便明白仍有著黃精甫的黑色風格。黃精甫拍過黑幫題材的《阿嫂》,但《保衛戰隊》中段的黑幫內鬥,雖然部分用上較隱晦的手法處理,血腥意識更令人想起他2004年的作品《江湖》,片中林家棟由義氣忠心到受創叛逆的轉變,也似對應《江湖》中的張學友。
黃精甫是視覺營造強烈的導演,片中紅黑色調的窩裡反是動態的暴力,手術室白色背景中紅色的傷是靜態的血腥,卡通片段鮮明的色彩只是點題,冷酷凌厲的配色才是他的原味。而對正義VS罪惡的反詰依舊存在,沒膽救同僚的警察吳岱融,沒錢組不起來的保衛戰隊,漂白成大企業的黑幫,掛名保全的江湖中人,黑白道皆有著人性的原罪。麥浚龍和林家棟其實都講義氣,但異於《復仇者之死》復仇招致群體反撲的冷冽,在《保衛戰隊之出動喇!朋友!》中,有沒有同伴相挺是成魔與否的關鍵,回歸《宇宙大帝》的正氣,復仇未必是正義,放下仇恨尋回自我的救贖,才能擺脫內心的罪疚。
如果說《復仇者之死》的結尾是對體制和群體的控訴,黃精甫和麥浚龍這兩個特立獨行的人再次合作,《保衛戰隊之出動喇!朋友!》反而多了溫情。雖以日本卡通為引,兄弟內鬥的江湖和同心協力的鄰里還是港味,只是它不似《打擂台》那麼熱血純粹,想囊括的情感太多,卻在喜劇感和講道理間難以平衡。耐人尋味的是,成立『保衛戰隊』需要的不只是正義,更要有錢才能買隊服、武器保衛地球,難怪說『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不過還是別這麼市儈吧,聽著哥哥張國榮的《宇宙大帝》,相信精神常在,正義長存,會更能融入這部另類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