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14 21:36:29Ocean

希區考克的《鳥》,是誰的惡作劇?

開始就是個惡作劇,男主角米契一走入鳥店,就認出女主角梅蘭妮不是店員,而是報業大亨的女兒,還讓梅蘭妮為他介紹店中的鳥兒,趁機指正她的自作聰明,梅蘭妮不小心放出鳥籠的小鳥,也被他輕鬆抓回。

原來米契是個律師,本是為了買對情鳥送給妹妹而來,卻與之前在法院結下樑子的梅蘭妮狹路相逢,知道她不懂裝懂,故意讓她出糗。法院發生過什麼事?米契沒有說,梅蘭妮不記得了,但從這個小小的惡作劇,可以看出梅蘭妮愛逞強的性格。

她當然不會就此罷休,記下米契的車牌,查出他的名字,專程到他住處送上特意買來的情鳥,沒想到他不在,一不作二不休,乾脆開車送到海邊小鎮上他的老家,還不走一小時的高速公路,而是開兩小時的濱海公路,由此可見,她真的是個有錢有閒又不嫌麻煩的富家女。

到了鎮上,她為了確認米契妹妹的名字,特地繞去問當地的學校老師(這麼巧也是他的前女友安妮),不願直接開車到他家門口讓他認出,專程划船由他門前的湖泊過去,偷偷摸摸的把情鳥和寫上名字的卡片放到他家後,再划船躲遠看米契的反應。這已經不只是惡作劇而已,梅蘭妮根本喜歡上米契了,所以既想捉弄他,又希望能給他妹妹留個好印象,這才如此反反覆覆、大費周章。


希區考克的《鳥》不是出名的動物災難片嗎?別急,光是男女主角的猜心追逐,希區考克也拍出小小的懸疑味,特別是老片不論場景和造型都有設計,米契老家是封閉的港灣,女主角Tippi Hedren身穿淡綠色套裝高雅,貂皮大衣貴氣,一頭金髮梳攏得一絲不茍,顯出她和小鎮居民的不同,好奇又任性的性格,自以為是的驚喜,恐怕以前就帶給別人不少麻煩,也有種紅顏禍水的暗示。

梅蘭妮是第一個被鳥類攻擊的對象,她在米契門前的湖上,被海鷗啄了一口,這情況雖然奇怪,卻沒有交代原因。但米契的母親莉迪雅,總覺得兒子不如死去的丈夫,又害怕被遺棄,對任何接近米契的女性都沒好感,聲名不佳的大小姐梅蘭妮也不例外,誰知米契妹妹凱西的生日宴上,鳥類群起攻擊,隱隱改變了梅蘭妮和莉迪雅的關係。


這是鳥類第一次對人類發動大型攻擊,發生在影片開演約一小時後,以此為分水嶺,前半段確立了外來者梅蘭妮的性格以及和米契一家的互動,後半段正式進入動物災難片。

生日宴鳥類發難後,鎮上的人民也陸續受害。希區考克擅長營造場面,鏡頭不需要多照遍體鱗傷、眼睛被啄成兩個窟窿的屍體,莉迪雅發現後驚慌失措逃出屋外的反應,已收驚悚效果。而梅蘭妮因此受莉迪雅之託去學校接凱西,等她放學時,教室內學生合唱一遍遍重複,教室外鳥兒一隻隻聚集,她剛回頭還可看出是幾隻鳥兒,歌聲未歇,再回頭卻已是黑壓壓的一片鳥群,數也數不清了,和諧的歌聲彷彿重複播放的輓歌,聽得人心焦,她卻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驚動了鳥兒,正因有這樣的鋪陳,更顯出其後學生的集體奔逃的恐慌。

之後一場加油站的意外,人們拼命阻止卻陰錯陽差點起的火光,令鎮外的鳥類也群起飛來攻擊,街上的行人避無可避,諷刺之前愛鳥人覺得鳥類溫和的說法,躲進室內的人亦懷疑第一個被攻擊的外來者梅蘭妮是災星。最可怕的還是米契一家人躲在屋子裡,鳥類群集於屋外,既可能從煙囪突襲,玻璃窗、木板也不斷被啄裂,米契拼命抵抗弄得滿手傷痕,屋外的鳥聲暫停,屋內的人休息時,好奇心重的梅蘭妮爬上閣樓,才發現屋頂已被鳥啄破,她想逃也逃不了,被鳥群襲擊的模樣宛如視覺強暴。

米契和莉迪雅發現後,終於將傷痕累累的梅蘭妮救回,決定冒險開車逃出,送她到醫院急救,他們能否順利離開,安靜的鳥兒給了個開放性結局,留給觀眾樂觀(悲觀也行)的想像。


我倒覺得這場災難像是米契一家的大和解,莉迪雅終於肯定了兒子,也接受了梅蘭妮,可憐的是米契的前女友安妮,爲了救凱西而被鳥類攻擊死去(配角際遇真的有差),當然死裡逃生的梅蘭妮,心理恐怕要好一陣子才能復原(不敢再任性了吧)。外來者(梅蘭妮)要進入封閉家庭(米契一家)果然要付出代價,而希區考克片中的母親陰影,其實跟鳥類黑影一樣巨大。

電影從頭到尾都沒說鳥類為什麼抓狂?就如女主角和男主角的法院樑子一樣動機不明,或許大自然的惡作劇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原因,只是再一次的印證了人類的脆弱和渺小。

1963年的動物災難片經典《鳥》,現在看修復版駭人力道也毫不過時,沒有時下進步的特效,用真正的鳥兒演出攻擊人的場面,聽說女主角閣樓一幕有將鳥綁在她身上作出被襲擊的效果,明白這絕不是導演的惡作劇,可是演出的鳥和人應該都飽受驚嚇吧!


PS.小時候看希區考克的《後窗》、《擒兇記》、《艷賊》,其中《艷賊》就是《鳥》的女主角Tippi Hedren主演的,她真的很漂亮,不過她跟希區考克的知遇情仇,又是另一個故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