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3-02 17:06:15公主

【海燈法師傳】(1)(2)

【海燈法師傳】第一章(1)苦難童年,傷痕累累

引用自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2466733167_0_1.html


深切懷念,永生難忘我的恩師海燈法師

·範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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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童年:人間行道難

歷盡冰霜無限苦

乍知行道人間難

枝頭群鳥哀鳴急

雪裡素英卻耐寒

海燈:《峨山道中見梅》

1929年臘月

(1)

苦難童年,傷痕累累
 

1902年8月,四川省江油縣重華鎮窮苦裁縫范紹安的家中又誕生了一個小生命。對於已有一兒一女的范紹安來說,他既為添了一個兒子高興,又為添了一張吃飯的嘴發愁。當然,他絕對想不到這個被他取名為範篔生的兒子將來會成為世界知名的海燈法師。

俗話說: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窮人家本來沒錢,日子只能湊合過,一遇生病就如大難臨頭。 1906年冬,範篔生的母親薛氏患了重感冒,無錢醫治,只能用一些土藥方治療,但全無效果。後來病越發重了,請了醫生來看,結果藥還沒買回家,薛氏就去世了。

到了1908年,鄰居們看范紹安的日子過得實在清苦,便給他介紹一位姓馮的女人。

馮氏原是一個姓馬的幫會小頭頭的二房女人,常被大房欺侮,名為姨太太,實際上形同傭人,丈夫死後,婆家說她是喪門星,說她克死了丈夫,對她更是另眼相看。馮氏實在忍受不了欺侮,就這樣經人撮合,成了范紹安的第二個妻子。馮氏為人賢惠,不但家務料理得有頭有緒,待幾個孩子也如同親生。范紹安一家日子過得比先前好些了,心裡也踏實了。

  轉眼間,範篔生七歲了。范紹安小時候跟父親學了些詩文,有空時便教三個孩子唸書。篔生天性聰明,《百家姓》、《三字經》同哥哥一起背得滾瓜爛熟,“四書”、“五經”也能讀下去。范紹安及馮氏看在眼裡,打心眼里高興。誰知好景不長,過了一年多,馮氏懷孕。不知什麼原因,臨產時,她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兩天三夜後,大人孩子都死去了。

范紹安不到三年連喪二妻,有說不完的痛苦。所幸這兩年因馮氏辛勤操勞,家境略有好轉,便想把馮氏的後事安排得好些,擺幾桌酒席,讓死者多穿些好衣服。

  范紹安很快將喪事準備妥當。在馮氏遺體入棺時,忽然闖進幾個人來,惡狠狠地問:“誰是主人家?”范紹安忙答:“是我。”來人大聲喝道:“好大膽!馬家娘子何時病去?為何不通知馬家?”范紹安一看來者不善,便賠著笑說:“這是我的不對,只想盡快把喪事辦好,忘了通知府上,請恕罪。”來人“嘿嘿”一陣冷笑,將桌子一拍:“馬家娘子死得不明不白,你們心虛,才不敢通知馬家。是不是?”他指著范紹安說:“馬家娘子來你們家,偷走了許多細軟。還餘多少,從實退出,否則要你們不得安寧!”

范紹安分辨說:“她來我家,並未帶什麼東西。只是她自己用的首飾,現仍在頭上手上,請你們看。”來人大喊:“給我搜!”隨即如狼如虎,把屋里屋外翻了個底朝天,但什麼也沒有。來人仍然不肯放手,一定要範裁縫把東西交出來。一些鄰居上前說情,來人才說:“看在鄉鄰們面上,今天就饒了你。但有幾件事要你辦:一、馬家娘子是體面人家出來的,喪事要辦得隆重,做七天道場,要請四十八個和尚念經;二、我今天不能白來,要準備一百元大洋,孝敬老爺;三、明天辦十桌酒席給馬家賠禮。”

范紹安聽了,火冒三丈:“我範裁縫是個做手工的人,娶馬家二房為妻,你們馬家​​是同意的,是明媒正娶。今馮氏難產故去,又不是我害死的。棺木我還是藉錢買的,我哪裡有錢給你們。”來人看范紹安軟硬不吃,一跺腳喊道:“我不是吃素的。兄弟們給我上,讓他嚐嚐老子的利害!”他們一齊衝到停放馮氏遺體的靈堂,先把馮氏頭上手上戴的全部取下來,接著將馮氏屍體扔出門外,對范紹安說:“既然爺們沒吃沒喝,馬家娘子就歸我們來處理吧!給馬家娘子來個天葬,讓她現世!”

馬家來的人,七手八腳將馮氏的屍體抬到一個竹墊上,然後幾個人爬到范家住房左側的一棵大樹,綁好繩子,將馮氏的屍體吊起。客人鄰居看了這番舉動,不禁目瞪口呆,敢怒不敢言。范紹安又氣又惱,站在那裡發呆、流淚,不知怎麼是好。

這時,馬家一夥人又擁進屋來,圍住范紹安。一人左手揪住范紹安的衣領,右手左右開弓,給范紹安幾個大耳光,打得他雙眼直冒金星。接著大漢又手起拳落,打到范紹安胸部。范紹安被打倒在地,連呼救命。幾個孩子哭成一團,上去叫爸爸。範篔生最早一個上去,被來人一腳踢出門外。那大漢又朝范紹安踢了幾腳。叫道:“老子看你可憐,否則要收你的命!老子明天再來找你,等著吧!”說罷揚長而去。

第二天,馮氏屍體仍吊在樹​​上,范紹安焦急萬分。中午,馬家一夥又來催要100個大洋,范紹安憤然道:“要命有一條,錢實在沒有。”來人又是一頓拳打腳踢,范紹安昏了過去,馬家的人才走了。范紹安被打傷,躺在床上,無人照料。幾個孩子還小,篔生的大哥範端生才12歲,就給爸爸買藥治療,錢還是客人們送來的。這樣慘痛的日子一直過了半月。當時雖是初冬(農曆十月),但還不算冷,馮氏的屍體已開始生蛆,流屍水,氣味嗆人,搞得半條街的人無法生活,大家才集了些錢,請了幾個窮人把繩子砍斷,用席子裹了屍體,抬到山上去埋了。

此後范紹安一直生病,生活極其困難。範端生靠縫衣服賺些錢來養活一家人。他們早晚喝開水就著幾個芋子,中等吃核桃大四個玉米糰。范紹安半年後身體才恢復,但人已老了好幾歲似的。範端生、範篔生上學讀書,早晚也縫衣作褲,上街賣點東西。范家的日子才漸漸有些好轉。

到1912年春天,範篔生長到10歲。鄰居見范紹安一人帶3個小孩,生活艱難,又給他介紹平壩何家唐氏。唐氏因丈夫病故,家中只有母女二人。就這樣范紹安娶了唐氏為第三個妻子,唐氏帶來的女孩只有6歲,取名范玉生。

唐氏是良家婦女,很賢惠,把家里料理得有條有理,對待前幾個小孩如同親生一樣,全家人過得和和氣氣。不料好景不長,這年10月,篔生的姐姐范金花和范玉生一起得了天花病。范金花的病越來越重,終於故世。范玉生昏迷了十來天不省人事,後經醫生全力治療,才活了一條命。

家裡經過這樣一場折騰,使范篔生懂得了許多事情。他一輩子從未忘記過馮氏掛在樹上“天葬”的慘景。這刻在他幼小心靈中的第一道創傷,是他開始學武的第一動力:有了武功,才能報仇,才不怕惡人欺侮!篔生12歲時,曾寫過這樣一首詩表明他的志向:

 

非命非天是我宗,

神鷹背上聽秋風。

潮聲不息群岩響,

劍術合當畢世工。

秋水驚心生妙腕,

雪花奪月耀長空。

公孫弟子今何去,

可畏後來器似虹。
 

範篔生不肯聽從命運的安排,要和老天抗爭。

(2)
拜舅學藝,苦學武功

 

說起報仇,當然不僅是篔生心中的事,范紹安又何嚐一日忘記了那深仇大恨!但在那種社會裡,誰的拳頭大誰有理,茫茫世界,窮人永無出頭之日。要報仇,范紹安把希望寄託在篔生身上。

範篔生在小學讀書時,成績年年是第一名。他還常為低年級代課,因人矮小,常常站在凳子上寫板書。范紹安看到這孩子聰明好學,喜上心頭。

相隔數月,範篔生的舅父薛久志來看望范紹安。他見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勸范紹安不要總是生悶氣,還是得把孩子養育成人。薛久志告訴大哥,準備帶篔生去習武,長大好報此深仇大恨。范紹安向來主張以學文為主,認為武術終不能為窮人報仇。薛久志勸他:範篔生雖學文天分好,有出息,只因重華這個地方山惡、水惡、人更惡,學些武術,也可以防患於未然。凡事要看遠些,範篔生學武習文並進,以後終會有出頭的一天。

有一天,篔生的舅舅薛久志又來到姐夫家中,范紹安對幾個孩子講:“我們范家幾代都是本分人。從來無害人之心,還遭別人的毒手,真沒法活下去。”他問篔生:“你想學武術嗎?”範篔生年紀雖小,但早諳人世,他對父親說:“看到父親無端被人打​​得全身傷痛,馮媽媽被馬家這等欺辱,我早想報仇!只要能學好武術,就能把馬家那些雜種殺了!”范紹安便對篔生說:“那你還不快拜舅舅,好學武術!”範篔生連給舅舅叩了三個響頭,然後跪在舅舅面前大哭:“我定要學了武術為父報仇!”薛久志將範篔生扶起,抱在懷裡說:“舅舅在江湖上闖了二十餘年,覺得一些武藝,未教過一人。你媽媽生前就有話託我,要舅舅好好地照顧你。我應該盡心盡力地教你,將我所學的武術全部教給你。馬家有火槍,我們不能雞蛋碰石頭,自找苦吃,我只希望你學好文化,習好武術。如你父親所說,好好唸書,前程是遠大的,別人也自然不敢欺侮你們了。”

范紹安與薛久志又商量了安排範篔生上學習武的細節。當時重華正好有兩所學校,老街一所,下街還有一所書院,範篔生就在離薛久志家很近的書院讀書。

範篔生白天上學,中午在街上賣些父親自己做的裹肚、小兒衣服等,晚上即到舅舅處習武。薛久志自稱是少林功夫,他叫篔生打好武術根基,對他要求甚嚴。他要篔生做站樁、馬步、弓步、空擊鎚等,痛得篔生直掉淚。騎馬樁是武術最為重要的下盤功夫,如按標準站樁,膝蓋上放一碗水,能站二小時者,才算功夫到家。在頸上拴一繩子,三至四人也拉不動。薛久志對篔生說:常言道,力之於身,貴在下盤,如下盤穩固,則身如鐵塔,堅而穩固。如上身重,下盤不穩,人便輕浮。 “弓步、空擊拳,都是練武最起碼的基本功之一,空擊鎚則主要使練功後力達至拳面,因此,非練空擊鎚不可。否則力不至拳面,在技擊上是無用的。”

薛久志要求篔生站馬步,要如同騎馬一般,雙腳比肩略寬2至3寸即可,腳成內八字,股骨(大腿要平)雙膝蓋與腳尖要垂直,最好站樁時在膝上放一碗水,若水倒出,或碗掉下來則不行,腰要直、頭要正、雙眼平視、抱腰部,不但是初練者,就是功夫純熟者,一站也要兩腿麻木、酸痛、腳脛無力,甚至抖動。範篔生練過幾天后,腰腿酸痛,腳也腫了起來,走路一腐一拐,上廁所也非常困難。篔生年幼,但性格倔犟,一邊流淚仍一邊練功。

  光陰似流水。轉眼半年餘,篔生感到走路腿上有力了,能吃、能睡,身體也胖些了。

練過馬步、弓步、空擊鎚後,薛久志又在院內埋了兩個三尺左右長的木樁,地面露出二尺餘,​​間距一尺五寸,叫篔生在上面練習站樁、騎馬樁,並在他膝上放一根15斤左右的木方。篔生看到師兄們都在練拳,自己卻站在樁上,心中感到不平。他對舅舅說:“我不練了,我要學拳。站樁在地上站了,還要上樁去站,不是一樣?”薛久志告訴篔生:“你父親被別人打了幾拳,至今傷還未痊癒。若你能把站樁功練好,最後膝上能放二三百斤石條而紋絲不動地站一小時,那麼全身功夫已成矣。別人打你幾拳也無妨。若能到此步功夫,力與氣已貫全身。那時用它防身就有效了。”範篔生聽了舅舅這番話,又想到了報仇,也就咬咬牙在樁上繼續練功。

又過半年後,範篔生練站樁,已能在膝上加100斤重物。薛久志開始教他練橫叉、堅叉、羅漢觀井、曲地龍、二起腿、飛腳、內擺連、外擺連、左右側提腿、應地肘、打弓勢、獅子搖頭等一些練腰腿的基本功。三個月後,範篔生就達到了練習標準,有瞭如曲地龍、羅漢觀井等一些高難的基本功。

篔生跟舅舅習武,轉眼三年有餘。舅舅開始教他練少林大洪拳、小洪拳、板凳拳、少林拳、少林單刀、少林棍、少林槍等一些武功,最後還教了井拳功。範篔生學到了不少武功,練得更起勁,身體也長好了。薛久志甚是高興,叫來篔生說:“舅舅所學已全部教給你了。古言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今後武功有否長進,全靠你自己的苦練造化了。有不懂的可問我,我再點撥你。”

這期間,篔生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小學期間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小學畢業,全縣統考,又是全縣第一名。學校校長還以本校出了範篔生這樣的好學生而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