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應該切回到主題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有一些題外話要交待。雖然很不想再提到大陸的公廁，但是有些「基本常識」還是要和大家分享一下。後來我問了我們的當地導遊，才真正了解大陸人對於上廁所沒有門是再也習慣不過的一件事情，他們不會認為自己的身體（如屁股）曝露在陌生人的面前是一件尷尬的事，反而是把兩個人「併臀」蹲廁所與「併肩」吃飯視為同等級的兩件事。

因為每個人都要吃飯，再美貌的人也是要大便的，所以蹲在一起大便，才能顯現出一律平等的價值觀。近年來因為觀光客日益增多，加上觀光客對於大陸廁所文化的抱怨與反應，所以在觀光客常會出現的地方，漸漸會有一些比較像樣的公廁。不過對大陸人而言，就算是廁所有門，他們也不會關，這才是重點。

那回到我和我們班學生討論的問題，「到底沒門的廁所要怎麼上呢？」正解當然是臉朝外面，因為這樣可以看到來往的人以及正在尿尿的人，可以打招呼，可以聊天。「屁股向外平沙落雁式」的大便法，是會被視為不禮貌的。

還有，除了聊天以外，大陸人大便時最常做的事情，除了和週遭的人聊天打屁以外，就是傳手機簡訊。一邊大便一邊按簡訊，這才是王道。
在濟南的那天晚上，是在一家金碧輝煌的「魚翅皇宮大酒店」用餐，這名字取得真的是銅臭味十足，但是其內部裝潢真的是名符其實的「皇宮」。行走在其中，彷彿置身於清朝宮廷，所有的接待人員穿的都是清裝，真的是讓人會有時空錯置的錯覺。

美中不足的是他們的服務行銷「只具其形，未見其神」，很多接待人員都是一個臭臉，讓人看了好生不舒服。這家酒店是中共高級官員經常宴客的場所，吃的東西自然是高級到不行，看著滿桌的美食佳餚，真的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暴發戶般不堪。吃到一半時，忽然有一隻不知名的蛾類不小心掉到我們的魚翅羹湯鍋裡，所有人大吃一驚不用說，連服務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一位女教授就示意要服務生端走再換一碗新的羹湯來，在台灣這是很普遍的服務態度，沒有要他們多送幾個菜保住商譽就不錯了。只見那位穿著清宮格格裝的小姐面有難色的端到一旁，看著那隻在羹湯中掙扎的蛾良久，最後拿起一根湯匙把那隻蛾撈起來。

此時，驚人的事情發生了，她居然面不改色的將那鍋羹湯再端回來我們的桌上，我們所有人看到她的舉動，全部都嚇呆在當場。

不用說那鍋魚翅羹湯再也沒有人去動一口，很神奇的是一些平時很愛計較的教授們居然也沒有再要那女服務生去處理那鍋魚翅羹湯。

我自己邊吃也邊想到，其實那隻蛾本身沒有毒性，魚翅羹本身因為勾芡的緣故，只要撈掉被沾到的部份，都是可以吃的。這麼昂貴的食材，因為這樣就整鍋倒掉不吃，真的是有點暴殄天物。

想想中國大陸的同胞一餐才吃幾塊錢人民幣，我們竟然要求他們倒掉整鍋魚翅羹再換新，真的是為難他們了。我想大家一定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那鍋魚翅羹最後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擺在桌上，真的是相當諷刺的一件事。

因為阿青的公安朋友仍在休假中，所以我很清楚不會有什麼消息，但是人在大陸，也只有阿青和上海的懷念可以聊小羽的事情，我都會不定期的打電話向他們回報消息。

第二天晚上住的地方是山東大廈，因為白天玩得還有點累，五個半小時由青島到濟南的車程也夠嚇人的了，還被正在大便的山東怪叔叔搭訕，心靈受到的創傷一直久久難以平復，所以那天晚上就沒有出去趴趴走。

我站在房間的陽台和阿青講著電話，看著濟南的夜景，心裡免不了一陣感慨，我開始認清自己的確身處困境，偏偏小羽的事情真的很難向同行的教授們或研究生說清楚，所以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床上仔細想著還有什麼管道可以求助。

我有想過要去找徵信社或私家偵探，因為《名偵探柯南》裡，毛利小五郎也常常接受這種尋人的案子，在台灣的報社狗仔隊也和私家偵探差不多，協助外遇夫妻的受害人「捉姦」的廣告報紙上也常常可以看到。再說當初台灣剛開放大陸探親時，很多人因為家鄉人事已非，都是靠這些人設法去找出失散多年的親人的，難就難在不知要去哪找出這些專業人士。

阿青說私家偵探這個行業在大陸是的確存在的，可是並不合法，所以不可能在報紙分類廣告看到他們大張旗鼓。他建議我問當地的114查號台，他們既然號稱『號碼百事通』，應該可以找到私家偵探社的電話。我把阿青的建議當成備案，心裡打算若我到最後一天仍然無法找到小羽，在臨離開山東之前，再請偵探社的人幫我協尋，真希望不會走到這一步棋。

第三天早上的行程是孔廟和孔林，山東曲阜原本只是歷史和地理課本上的名詞，如今身為人師的我，前來瞻仰「萬世師表」，當然是相當有意義的行程之一。曲阜的孔廟是全中國規模最大、時代最早，它與孔府、孔林並稱“三孔”，是中國現存最大的四大古建築群之一。

孔子辭世後一年，魯哀公把他的三間故宅改建成祠廟。漢高祖劉邦以太牢之禮祭孔子墓，並封孔子九世孫為奉祀君，代表國家祭祀孔子，開創了歷代皇帝祭孔的先例。漢代以後歷代皇帝都提倡尊孔讀經，對孔子也不斷追謚加封，同時擴大他的祠廟，孔廟的規模也越修越大。僅在宋天祐二年，增建殿堂廊廡就達三百六十間，使之成為模倣王宮之制的龐大建築群，歷代皇帝到曲阜，都是在此舉行隆重的祭孔活動。

孔廟的觀光人潮和太清宮一樣多，然而堂堂「至聖先師」的孔門宅第，歷代皇帝不斷追謚加封的祠廟，其廁所也是讓人不忍卒睹，兩個馬桶之間只有一堵到膝蓋的矮牆，根本沒有任何隱私可言，更不用說那馬桶上的屎垢和尿垢已經讓人有想要奪門而逃的感覺了。

參觀孔廟時，我心裡只是一直在想著，孔子當年制禮作樂，帶著弟子們周遊列國，難道他大便的時候也是和他的學生蹲在一起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