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學術交流團原訂的行程是第二天晚上住威海，我也早就計畫利用晚上的時間進行我的「挨家挨戶拜訪計畫」，雖然腦海裡對於要怎麼進行是全然一片空白，但總好過跟著同團的老教授們一起「上車睡覺，下車尿尿，晚上按摩腳」，這種典型悠閒的「老人活動」，實在不適合我。

小羽曾經跟我說過威海號稱是「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我對於當地早就心神嚮往甚久，可惜出發前導遊才告訴我行程有所更動，第二天晚上改在濟南的山東大廈落腳，這下子我的計畫也全然告吹。

聽從阿青的建議，我在青島的家樂福買了「中國移動」的行動電話卡。沒錯，就是「家樂福」，我在台灣最愛逛的地方，居然青島也有。從酒店步行快二十分鐘後遠遠的看到那個熟悉的藍白相間標誌，真的是讓人有想要掉淚的感動。

在往家樂福的路上，我有發現到大陸的電話亭真的和台灣不太相同。台灣的公共電話亭裡只有公共電話機，但大陸的電話亭裡都是有人顧的，通常就是一個亭狀的建築物矗立在街頭，不但提供付費的公共電話服務，還有銷售電話卡，有的則是和書報攤合併，連飲料和香煙也有賣。

這讓我想到去年我生日那天，一堆學生分批幫我慶生，一個又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讓我的研究室熱鬧非凡。

教書到現在，雖然老是在為學生們操心，就連學生畢業後也不得閒，像這幾天阿禾和他老爸起衝突，經常半夜一通電話來就要找我出去和他聊心事。

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一直很難忘記，他說道：『老師，還好有你可以聽我講這些事，我的朋友他們都覺得每次我講我和我爸怎樣，聽了都很煩，可是我若不講給別人聽我就會很氣，然後就不知道要做出什麼衝動的事。還好你每次都肯聽我說這些。』

我沒想過畢業後我還是可以繼續扮演這群孩子們信任與傾聽的角色，雖然很多人為我的付出覺得很不值，但我一直覺得半夜為了學生的事情出門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雖然付出和得到的不成比例，不過每年我生日都會有讓人驚喜的設計，儘管已經先有心理準備，然而他們每年推陳出新的節目，總是讓人驚訝連連。

生日那天我正和學生在研究室裡聊到近來詐騙集團猖獗，都會利用中國大陸電話轉撥第三地，所以很多來電都沒有號碼，也無從報案起。

說巧合也真的太神奇了，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機就出現一通無號碼的來電，一般若是台灣打來的，會出現「來電無號碼」這五個字，但我一看手機螢幕只有兩個字「來電」，我馬上就跟在場的學生說道：「你們看，這就是典型的大陸轉來的詐騙電話，讓你們看看老師怎麼對付他們！」

其實我平時若接電詐騙電話最多掛掉而已，沒什麼耐心去揭穿他們，不過最近我在網路上倒是看到有段對付詐騙集團的笑話，真的很有趣，原文轉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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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手機來了通號碼保密，一名大陸口音女子。
女：「您好，我們是○○傳播公司，balabalabala...... 想請你替我們作個問卷，請問先生怎稱乎？」
我：『哦，不了，稱乎不方便說內。』
女：「我們只是作問卷調查而已，請問先生貴姓？」
我：『我....姓素。』
女：「嗯，素先生，那名字呢？」
我：『歸還的還，真假的真。』
女：「先生，你耍我嗎？別鬧了。」
我：『哦哦，好啦，抱歉，我還以為妳們是詐騙的，不好意思，我姓談。』
女：「沒關係，談先生，那請問您的全名呢？」
我：『無關緊要的無，慾望的慾。』
女：「X你媽的，一下素還真，一下談無慾，我叫風采鈴啦。」（掛電話）
囧o~~~~~~~
布袋戲紅到大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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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接起電話，一聽對方聲音果然是大陸口音，然後對方一開口就是稱呼我：『老師~~』

（靠！現在詐騙集團都有做功課的哦，連我的職業都有先調查清楚再打。）

當時正想在學生面前耍帥，腦中想好了十幾種髒話準備來個大連貫，讓大陸人知道台灣人國罵的國粹時，對方又說道：『老師?是老師嗎?』

髒話到嘴邊，疑惑之心油然而生。（怎麼不是典型的那種「您好，能不能打擾您一點時間」之類的?）

我只好應了一聲：「是！」

在我身邊的學生本來打算看好戲，但看我硬生生的把話吞下去，大家都面面相覷起來，現場的氣氛頓時弔詭起來。

『老師，生日快樂！』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臟開始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同時也感到臉上泛起紅潮的熱度，我開口，卻因為太過驚訝叫不出聲來。

此時忘了是誰問了一句：『怎麼詐騙電話講這麼久呀，是在講什麼？』

「小…羽….」我發著抖慢慢的叫出他的名字。

我想到幾個月前，小羽問到我的生日之後，曾經說他一定會在我生日當天打電話給我，當時也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打來了，這種出乎我意外的程度，比起我學生們精心設計的佈局都更讓我不知所措。

「呃…國際電話費很貴，你快掛電話吧。」我的眼眶裡不知怎麼的居然泛著淚光，心裡想要一直聽著他的聲音，但嘴不由心。

『老師沒關係的，平常都您打給我，也該換我了，再說今天您生日，我是下課趕緊打給您的。』小羽說道。

「謝謝，這樣就好了，電話費很貴，我已經快要哭了，這樣就夠了，小羽。你用什麼打的電話？」我的學生們大概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場一片靜肅，全部都在聽我和小羽講電話。

『我們學校附近的電話亭撥的，這有人專門看管，打完之後看多少錢再給他就是了。』

「謝謝你，小羽，這真的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小羽說道：『別這麼說，以後的每一年老師生日，我都會打給老師的！』

他說的話言猶在耳，是以今年我生日那天，雖然他已經失聯一個多月了，但我整天都在等待那個只有顯示「來電」兩個字的電話。

結果是學生為我辦的慶生活動沒有少過，但最期待的禮物還是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