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1 03:30:05 小乖

大嫂

上星期一的午後,我從南崁搭車到民權西路,本該進捷運站搭車去公司,想了想,還是步行到中山北路向右轉,朝著馬偕醫院走。我走到馬偕醫院舊大樓,搭上福音樓的電梯往九樓去,在沒有知會任何人的情況下,我去探望正住院的大嫂。

掀開圍住病床的帘子,我輕輕喊了聲大嫂,大嫂放下手中的書,驚訝的看著我。她的臉色有點蒼白,但還是對我笑了笑、叫了我的名字。我問她,妳還好嗎?她怔住了,從來都是以堅強面目示人的大嫂,忽然哭了出來。於是我一屁股坐在病床上,和大嫂一起哭。

大嫂在住院的兩三天前,被檢查出得了直腸癌,期數還不明,星期二報告會出來,不管結果如何,星期三要去淡水馬偕開刀,一切都要等開完刀並且做完病理檢驗才能確定狀況如何。大嫂是家族裡飲食和生活最有健康概念的人,她的病,讓大家都很震驚。

大嫂告訴我,她對我很不好意思,因為現在剛好是她最脆弱的時候,我的大哥回家拿東西、她的姊妹不在身邊,又還不敢跟她的父母講這件事情;所以整個病房空蕩蕩的,她覺得好可怕好寂寞好無助…這話反而莫名安慰了我,原來我在大嫂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有待在她的身邊,跟她講話、陪她一起哭。

大嫂說,她好希望能再多活個十年,這樣她就不會擔心現在才八九歲的小亮亮…她擔心我的大哥,煩惱他一個人帶著小孩要怎麼過生活,而且再娶會更難…我聽了又是哭又是笑,這就是我的好大嫂,生病了還在擔心別人。

我也無法想像沒有大嫂在身邊的大哥會變成什麼樣子。

大哥自從上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莫名其妙收場後,就抱定了一輩子的獨身主義,他只想要養很多很多狗,陪他一起到老。卻沒想到後來遇到了大嫂。

大哥自己是這樣形容的:「沒想到我竟然可以枯木又逢春。」向來沈默寡言的大哥在遇到活潑開朗的大嫂後,整個臉色明亮了起來,笑容也變多了,年輕時的憂鬱氣質也被稀釋了不少。他們結婚已近十年,到現在仍然會手牽著手,彼此含情脈脈對望良久,臉上那抹幸福的微笑,讓我們在場的旁人都不好意思取笑這兩個大人。他已經四十多歲,她也三十多歲了啊。

大哥內向且不喜鉤心鬥角的個性,讓他在工作上遇到瓶頸。此時大嫂告訴他,「把工作辭掉吧,你好好唸書,家計我來負責。」於是大哥苦讀半年,順利考上特殊教育教師資格,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了。大嫂就像個仙女一樣,棒子揮一揮,把大哥變得亮晶晶!

星期四下午,我打電話給媽咪問大嫂的狀況。媽咪說,手術已經完成了,醫生說算是順利。而大嫂的病情介於一期和二期間,但是詳細的結果還是得等檢驗出來才能確定,星期五會再轉回台北馬偕。掛掉電話後,緊繃了好幾天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全身都沒有力氣,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跑到公司的廁所哭了好久好久…

我希望大嫂可以健健康康的,陪我大哥很久很久…

也希望所有我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們,都可以注意自身的健康,不要讓愛你的人擔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