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24

住處旁的河堤車道是一條不通的路，盡頭是文林北路的一處準備拆除的公寓，可能是某個單位的宿舍準備改建，樓房與河堤圍牆之間，則有個一公尺左右的通道，正好可以讓機車擠過去，於是就成了機車族的捷徑小路。

當我們從住處去店裡，就經常走河堤車道接這個「機車通道」。在車道旁與樓房之間，則有多處的公園和綠地，我們平常散步最遠走到「捷運軌道」下方，大約是半路的地方。

前一陣子我才留意到，快到「機車通道」前的小公園，種了好多七里香，而且結了許多紅色的果實。因此我在心裡盤算一個「採果實日」，而且想自己一個人悠閒、散步去採種籽，所以這天不去農場，吃完早餐之後，我帶著家門鑰匙、手機、一個塑膠袋，就出門了。

大約走路五分鐘，就走到這個小公園，天色雖然陰沉，還沒有下雨的意思，這樣的天氣最適合來採集果實，只是數量沒有我想像的多。公園裡有人在活動，我埋頭專心採集，但耳朵裡還是飄進某個女士說話的聲音，忽然聽得很明白的一句話進入耳中：「你採那個用來做什麼？」我很確定她應該是對我說的，不過我沒抬頭就回答她：「用來種的。」「要種的就好，如果要吃的就不行，我是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前幾天剛噴過藥，要種的就沒關係。」難怪七里香的葉片上有白色粉狀的東西，我以為是灰塵，原來是藥粉。「這是七里香的種籽。」「七里香哦？我是不知道啦，這樣就可以種了哦。」然後聲音的主人又繼續與身旁的人說話，我到此才抬頭看，原來有兩女一男，在一座水泥花架下，好像在做體操似的一邊活動筋骨一邊聊天。

採完靠路邊車道旁的綠籬，公園裡還有許多種在方型水泥槽的七里香，我再走進去尋找果實，這時有兩隻狗來到公園，遠遠就開始吠叫，我詢聲一看，就看著牠們正對著我吠，很快竄到我身邊來，我努力保持鎮靜不動，一隻黑色一隻花栗色，都是土狗，比將軍的體型小些，牠們奔到我腳邊就停下來嗅聞，我看牠們不像有惡意，一邊想安撫牠們一邊慢慢移動：「乖乖哦！」才轉個身，就看到一位中年女士靠過來：「沒事吧！」不確定是對我還是對狗說的，但看得出來是狗的主人，我對她笑一笑說：「可能我身上有狗味吧！」「不是啦，牠們很雞婆，看人家警察拖吊車子，就很生氣去吠，因為知道警察不是車主，所以看妳在採東西也吠你。」「哦！這麼會顧東西的狗啊。」我心想還真是有正義感的狗呢，於是把我手上的一袋果實給牠們聞一聞，主人馬上接著說：「看吧，不是我們家的東西哦，不可以吠了。」

然後我平靜地往前走，狗兒是靠「氛圍」來辯識，如果我有點害怕、恐懼的神情，牠們就會纏上來，但我一派坦然、平衡，牠們就不理我了。所以接著聽到身後主人的聲音：「快去便便，我知道你早上沒有便便哦！」不知是對那隻狗說的，那口氣就像對某個小孩，我心裡有一種互相瞭解的共鳴，我也是這樣對家裡的阿貓狗說話啊。

果實沒有採到很多，往回走過了「捷運軌道」涵洞後，我不再沿河堤走，轉走與捷運線平行的福華路，再往明德路的方向，路邊忽然經過一小段籬笆樹，也是七里香，綠籬後有機車的停車位，屬於舊型的公寓社區，臨路種了十幾棵七里香，看來至少種了二十年了。因為這排綠籬顯然無人整理，任由它們自行生長，中間也穿插一些別的植物和野草，好像有「木芙蓉」的葉子交錯期間。

最重要的是七里香的果實纍纍，我採集得不亦樂乎，蹲在路邊旁若無人，終於有個婦人對我好奇起來：「你在採什麼？」「七里香的種籽。」「七里香種籽？！就這樣就可以種了嗎？」「是啊！」「可以分我幾顆種種看嗎？兩顆就好。」我從袋子裡挑了最大的兩顆紅色果實，再教她回去後要把種籽擠出來：「泡水七天後再種，大概2至3個星期發芽，要天天換水。」「啊？還要泡水七天啊，好麻煩！」「不會啦，不然你不泡水直接種也可以，大概兩、三個月也會發芽。」那人走了之後，我才想到忘了問，不知她會種在室內還是戶外，以及，她應該知道要澆水吧，可不是埋進土裡就好了。

站在路邊看著那婦人遠去，想著一般人的觀念，總以為種植很麻煩，我以前也這樣認為，但是隨著年紀與心境，當越來越平和時，與植物或寵物互動時，自然生出許多耐心，任何照顧的動作都不會感到麻煩，所以與其說是觀念，不如說是心態。

回轉身子時，忽然發現這一排七里香的上方，一棵植物茂盛地開著漂亮的紫花，看著鑲白邊的小紫花，成串綴掛在綠葉之間，忽然對於這種紫色有莫名的喜愛與感動。仔細看清楚，是少見的「紫色金露花」，或者應該說，開得這麼燦爛在都市裡是少見的。於是我繞到樹籬後面，更驚訝它原來從一個大瓦盆里長出來的，竟然可以長得這麼好。

在花叢間也找到幾顆果實，淡黃色呈葫蘆狀，與一般金露花的橙色圓果實不同。書上的資料說金露花果實不易發芽，一般都是扦插繁殖，我還是想實驗看看。如果實驗不成，再來剪它幾枝回去扦插看看，我誇張地跟小葉說：「找個月黑風高的日子去偷剪幾枝回來！」被他取笑說：「旁人只會以為你是主人在修剪它們，又不是多名貴的植物，在路邊難得有人管呢。」

採了兩種果實，驚豔一株紫色的金露花，一個多小時的散步有許多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