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10 12:30:03Tinkle

別了,吾友

    

大學時有一位很「紅」的同學,一出現大家就不自覺會注視著他,還需要出動老師、同學「出手」相助。他曾出現在新聞上、電視節目裡,也自行出書與錄製歌曲,看似人生很精彩的他,其實是由於他的起點「不精彩」。

無疑的,他是個優秀的人,聰明又善良,做起事來比誰都認真,就算腳不能行走,手要吃力的握筆書寫,開口無法流利說話,仍能達到別人心目中的「一百分」。

他的人生,真的是可圈可點的一百分了。

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我們都想盡力做到完美,有時獲得的是一種成就,有時卻是一種折磨。當聽到他和我們一樣推甄考上大學,很多人會覺得身體都如此了,還不去享受,浪費在讀書上不值得。讀書對一般人來說似乎是件苦差事,但我覺得對他而言並不是這樣,如果真的很苦,就不會用比我們更努力數倍的力量往前走。

每聽到別人抱怨,常常覺得:是不是人一定非得失去什麼,才會更珍惜現在擁有的?那麼一開始就擁有所有美好、有著健全身體與美滿家庭的人,他們就不能創造出更美好的人生嗎?非得故意跌一大跤,坐在地上大哭或咒罵嗎?

我們都走得太快,但很少人明白為什麼要快,慢一點點不好嗎?也許可以思考得更周全,發現更多美好。我也在想:如果是我,我能做到像他一樣嗎?從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全身肌肉逐漸變得退化、萎縮,這樣的對照太強烈,但我一直沒有「正常」過,也無法完全體會那樣的感受,不過我想一定比我痛苦好幾倍。

大學同窗四年,看到他永遠樂觀、認真的樣子,畢了業仍不斷以信件聯絡,其實我們都有個底,肌萎症會很快侵蝕他的身軀,但沒想到這麼快。

3/4才收到他分享好友們的最後一封信---「創意新產品」,沒想到3/7就看到這樣「有創意」的道別信(人一生最有創意的事就是出生和死亡,因為都只有一次),真的……好震驚,原來,他在3/5晚上就去世了……

收到道別信時,腦袋真的當機三秒,一瞬間還想現在還不到愚人節的時候,怎麼會……反倒希望是愚人節該有多好。又回想到前兩年還推薦他為「十大感動人物」,他的回信、他的道謝,依稀記在腦海中,如今他不在了,現在反倒是「感傷」了……

看見信件署名是大學老師,想必高雄的老師們都去幫忙了吧。臉書上許多同學一起悼念,也準備舉辦追思會,我們悲傷卻也替他高興,至少他不用再忍受痛苦,應該會成為天使吧,將以前想奔跑的夢想實現,甚至可以飛翔……

有點驚訝,我們這個年紀,就經歷「送同學走」的事,一般常聽到的應該是上了年紀的人,訴說著同學一個一個走了的感慨。想起以前國小同學一場火燒毀他整張臉;國中同學在一場車禍,不但自己受重傷,還失去母親;有個同學在畢業前夕車禍去世……這些都讓我們驚嚇不已,還有一點感傷。

人的年紀愈大,似乎愈容易感傷,現在已少了不少驚嚇,卻多了不少欷歔;這不是可憐,也不是同情,而是會想到:我們又還剩多少時間呢?想起國中老師曾感嘆過:「我的學生已經走了三十九個……」老師送學生走,又是什麼心情呢

大學老師寄給所有同學的道別信最後留下的叮嚀:孝順父母,珍重自己。這不止是老師的感嘆,我們看了,更覺得大家應該連同學的份一起努力活在世上,讓生命更精彩。我們都曾見證他的精彩,現在只剩下他的書和照片可以看了,看到他在自傳裡寫的一句:「小時候算命跟爸媽說我是醫生的命,但我覺得差一字---『看』醫生的命。」就想起書瑋的「此命般般事不成」,生命看似不定,其實我們也有機會和能力掌握一些在手裡。

聽說離開人世的人,有的脫離病痛,有的卻繼續病痛纏身,老人家說,當親人一去世,要馬上繞在他身邊一直說:身上都不痛了、病都好了,好好的走。若沒有及時說,他就會帶著病痛離開人世。雖然是傳言,也頗有疑點:若當時無人在身邊又該怎麼辦呢?但我覺得這應該和個人修行有關,就像有些人突然去世,當家人發現時,卻是面容安詳,這也是一種修行的福氣。我想我的好友不止無病無痛,也能感受到親友對他的不捨與關愛。

面對世事無常,人生時時刻刻都在改變,要能真的每一天做到「即使現在死去也無憾」的人生才是美好,死亡並不可怕,怕的是徒留憾恨。

我的好友有沒有遺憾呢?我不知道,但我想至少他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機會。我們都一樣,並不知道前方有什麼會出現,只能勇敢的往前走……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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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2011-03-11 11:24:34

難過......一言難盡

小蟹子 2011-03-10 20:17:27

十大感動人物,現在反倒成為感傷

這就是----
愛不知道它的深度,直到分離的時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