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14 15:40:04李四

《社會評論》亞錦賽之民族主義萬萬歲

亞錦賽熱鬧的結束了,新聞台一時也充斥著相關文章,李四則對於過程中全國上下所一致表現的民族主義情緒比較感興趣,不過在文章開始前,先來說個高中時代的小故事:

話說李四和兩個同學某日放學後到離學校不遠的中正廟消磨時間,當我們走到前往老蔣雕像的樓梯時,看到幾個日本歐吉桑觀光客站成一排整齊地向雕像鞠躬,李四平日雖然看老蔣不太順眼,但看到日本人鞠躬哈腰卻也莫名其妙地爽了起來,遂趕緊示意兩個同學看看,然後三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日本人「有禮無體」之類的話,豈料講的正high時,旁邊一個上班族年輕男子突然走來,一臉嚴肅地說:「你們說錯了,我不是日本人,我是韓國人!」然後就瀟灑地走了。我們三個臉上霎時充滿黑線答不上話,望著他堅毅離去的背影,心中齊聲吶喊:「大哥,我們根本就沒注意到你好嗎!」

這個民族大義小插曲就這樣把一頭霧水的李四突然推到中日韓三國爭霸最前線,害我熊熊頓悟「存在的荒謬」;甚者,這個創傷也導致我N年後玩「世紀帝國」時,雖然難用卻又老愛選中日韓三國火拼地圖這樣的一個白爛心理制約。

OK,講古完畢言歸正傳,總之我當時深深的感受到所謂的民族主義就是當你處在某種時空環境下,名字年齡學識階級政治立場都不再重要,人家只會以民族來定義你這個人,而你也完全沒有選邊站的自由。

所以屬於那一個民族就很重要囉,問題是民族這個東西實在是太恣意了。

西方的歷史上,民族主義是和浪漫主義一起抬頭的,到1918年凡爾賽條約以「民族自決」方式來解決歐洲問題可說是民族主義的最高峰,但一離開以民族國家為主要形式的歐洲,民族主義這個口號卻常不敵盤根錯節的政治現實,譬如孫文的漢族大旗最後還是換成五色旗,加拿大的法語區老是在公投,就更別說咱們的台獨大業了。

民族認同大概至少要有共同語言和歷史,但這種集體記憶是可以塑造的。試想,KMT派學者想找出蒙古和漢族的緊密關聯性應該不難,但外蒙的學者肯定也能找出種種證據來支撐草原民族的獨立性;而就算是漢族,有心來弄個南北朝的話,相信經過一番選擇歷史和考古材料的組織之後,塑造出因應政治現實的民族意識也是小事一件。

重點是什麼?重點是有太多的問題被埋藏在民族這個空殼裡。

像美國若說是大熔爐,主要是指十九世紀歐洲移民潮,就其他亞非拉丁美洲移民而言,截然不同的文化就很難也沒必要融入白人文化,這問題一直是美國隱憂。如何解決?回想美蘇冷戰時代,洛基系列電影成功地鼓吹美國民族主義情緒,我看不僅美國,一堆看過電影的外國人恐怕都因而想披披美國國旗,只是電影中諷刺地顯現了一堆隱藏的黑人或婦女歧視問題,而這正是民族主義最常現身的情形。

所以在我們亞錦賽的case中,為了一雪僥倖晉級的恥辱繼而稱霸亞洲甚至世界棒壇,我們應該學大陸聘請「外國」優秀教練,我們應該動用特別預算,陳金峰等人應該要以國家為重等等論調都因而正當化了,李四想問,那這些政府官員平常都是在吃林老師卡好大水餃是不是?我們台灣在世界棒壇還算有些份量是這一天兩天的事嗎?這些事就非得大便到了肛門口才趕著準備衛生紙?看來民族主義不但是暴徒最後的避難所,也是政客溫暖的避風港。

如果更仔細去想,我們這些漢人(泰雅語稱為百朗人,取音自鶴佬話的壞人)有沒有想過,體壇中的原住民比例非常高,但我們除了在比賽時把他(她)們拿來當作我族英雄歡呼外,平常我們又把原住民族群當作什麼?我們嘲笑美國的黑白問題,但我們對原住民問題的處理有高明到哪去?甚至要問,有當作一個問題嗎?原住民獵人在我們百朗森林裡似乎永遠只有待在邊緣角落的份,而中日韓的三國民族主義對抗對他(她)們而言恐怕只有更深的無奈?

所以縱然陳致遠這個K金戰士皮在癢,但只會吃泡菜吞壽司啃北京烤鴨的立委們更該罵,而當年對荷蘭隊時球迷拿鄭成功像祈福叫做有創意的民族主義,至於白痴政客的作秀只算打手槍的民族主義。

最巧的是這次亞錦賽也有個人像當年的李四一樣莫名其妙被推到民族主義爭霸最前線 ─

這位苦主就是陳致遠的女朋友。




...................................
2003/11/14首次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