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14 13:26:06西兒

[小說]泰國舞孃

娘阿麗出生在八吞仙府,距離昭披耶河半公尺的洗衣台上。她的母親當時挺著大肚皮蹲坐在木造洗衣台上做活,突然腹內一陣劇痛,娘阿麗就隨著羊水直沖進昭披耶河,在泥水中打滾,撈起她的人是她的父親。

娘阿麗的父母親是在製鞋工廠認識的。當時他們都是勤奮的工人,但結婚後,娘阿麗的父親就不再工作,他成了三輪車司機和兼職漁夫,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和鄰居賭博,只靠老婆每天工作的幾十塊泰銖生活。

滿六歲之前,娘阿麗一直穿著一雙過大的粉紅色塑膠拖鞋,她的幼年多半沒穿鞋。等上了小學才有第一雙皮鞋,上初中之前她的母親本來計畫要再給她添一雙鞋,可惜光學費就令人傷透腦筋。初二暑假,娘阿麗的母親帶她到曼谷市區買了一雙絕頂美麗的新皮鞋,母女倆都很興奮。可惜娘阿麗在初三那年突然拔高,成為一點七公尺的高挑美女,就再也穿不下那雙鞋。

唸完初中的娘阿麗在八吞仙府的一家冰店當女侍,由於她超越年齡的美艷使得該店每天生意興隆,擠滿了附近蹺課前來觀賞的高中生。隔年,娘阿麗愛上了冰店老闆的姪子乃蓬,約比她大十歲,在隔街開電器行。娘阿麗常下班後到電器行廝混,她的第一次就這樣給了乃蓬。

不久後娘阿麗就跟乃蓬結了婚,成為電器行老闆娘。乃蓬身子骨挺瘦弱,但婚前總是容光換發,婚後不知怎地常常露出倦容。鄰居們常嘲笑乃蓬被新娘子整得不成人形,卻不知娘阿麗剛起步的性慾真如洪水猛獸一般,將乃蓬送進了棺材。

未成年的娘阿麗成了寡婦,在鄉下地方更不好待了。她的美麗成了邪惡代言,逼得她只好離家往市區發展。一開始她在靠賽路的一家小旅店當招待,這家旅店包吃包住卻沒有多少薪水,她的零用錢都靠著旅店老闆偶爾伸手摸摸胸部屁股換來的,娘阿麗並不以為意。有天娘阿麗看中了一套洋裝,竟回頭與旅店老闆要求真正的性交易。

留著小鬍子的旅店老闆初聽到娘阿麗的要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在想像裡已經姦淫娘阿麗數百次,卻不敢奢望擁抱如此美麗的胴體。他趁著老闆娘外出時,將娘阿麗帶到旅店後門的倉庫,猴急地將她脫光拔槍上陣。

嚐過娘阿麗的男人不會輕易放棄,旅店老闆提高她的月薪以求更多次交歡。他們屢屢在倉庫裡如入無人之境,讓三四個清潔工人和招待都聽見了,沒有人敢跟老闆娘告狀。

等老闆娘發覺丈夫日益消瘦已來不及了。她將娘阿麗趕出了旅店,還是沒能挽救丈夫的性命,隔幾天旅店老闆就發高燒昏迷,終於變成冰涼的屍體。

娘阿麗在西區找不到工作,因為太多人嚼舌根,說她是『不祥的女人』。她晚上乾脆到拍彭夜市裡的酒店跳鋼管舞,反正酒店老闆心裡只有賺錢,不在乎她的過去。白天的時候,有人介紹她做外國觀光客的女朋友,穿著漂漂亮亮陪老外逛街,夜晚當然是陪睡,收入還算豐厚。

來自歐洲的班傑明和哈利就是娘阿麗的死忠支持者。班第一次來曼谷的時候,旅行社介紹娘阿麗當伴遊,班光看到娘阿麗的照片就迷上她了。第一天他帶著娘阿 麗四處逛街購物,傍晚回酒店洗澡後,他進入了娘阿麗的身體。

之後的四天假期,除了吃飯以外他們都待在酒店房間裡,談情做愛。班回歐洲後向好友哈利盛讚泰國美女,他如此形容娘阿麗:『她的皮膚光滑如絲,髮柔順如黑緞。除了充滿彈性的肌膚,那女性美的乳房和平坦的小腹真令人著迷。更特別的是,』他湊過身,輕輕用右手圈住哈利的左手食指,『當你進入她的身體,那感覺真美妙,』他緩緩的依次收緊小指,無名指,中指和食指,放鬆再一次握緊,『你體驗那種平和與放鬆,像被按摩一樣,然後慢慢地攀登高峰。』

哈利被說服了。三個月後他們再度來訪曼谷。直接把娘阿麗叫到酒店雲雨一番。之後他們每幾個月就會來一次,護照上蓋滿了泰國簽章。

娘阿麗每一兩個月會回一次八吞仙府,給年邁的母親零用錢。她的父親積欠賭債已經跑路,生死未卜。娘阿麗的母親每天到鄰居家中吃飯,看不清楚的黑白電視。娘阿麗每次都很大方的給鄰居數百泰銖當作母親的吃飯錢。

跳舞與伴遊了三年多,有天娘阿麗遇上了小學老師蘇彬,以為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在娘阿麗眼中他不但有高尚穩定的職業,也是她離開風塵的好機會。再說蘇彬擁有強壯的臂膀,更有青年人該有的閃亮的雙瞳,沒有幾個小學老師有這樣的條件。娘阿麗緊緊攀附著這條船,結婚後隨著蘇彬搬到曼谷南端的碉孔。

但蘇彬的家人挺不喜歡娘阿麗這種風塵女子,碉孔當地人也挺不習慣她的脂粉味。娘阿麗在婆家如同傭人般被使喚,倒也不以為意。有天娘阿麗託人帶錢給八吞仙府的娘家,送錢的人雖然收受了該有的酬勞,卻從八吞仙府地方上將不利她的傳聞帶回碉孔。

果然是不詳的女人!蘇彬的母親震驚地想。當下決定要將娘阿麗趕出家門,理由是她偷取婆家的金錢。娘阿麗淚眼婆娑地離開碉孔,連見到丈夫最後一面機會都沒有。

成熟嫵媚的娘阿麗經過二次婚變後,回到酒店重操舞孃舊業,她比從前更吃得開,也更有豁出去的決心。隔一陣子她被黑道老大乃頌猜看上,著實過了一段皇后般的好日子。

乃頌猜在曼谷市區有相當的勢力,靠著投資酒店及經營賭盤大發利市,偶爾也對看不順眼的商家抽取保護費。他目光如鷹虎背熊腰,曾有一拳把人打死的紀錄。他對弟兄半懷柔半高壓,成事者同享榮華富貴,敗事者絕對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乃頌猜這輩子坐擁美女無數,娘阿麗一開始只是玩票的對象。他們交往不久後乃頌猜完全敗倒石榴裙下,當場收購了娘阿麗工作的酒店,讓娘阿麗當了呼風喚雨的老闆娘。

又有好事者打小報告。有人將八吞仙府電器行和旅店老闆的往事告訴乃頌猜,不過乃頌猜聽完只是哈哈大笑說:他們不死,我怎能得到娘阿麗?好事者又跟乃頌猜說,聽說娘阿麗會吸收男人的精氣,要千萬小心。

這話激起了乃頌猜的興趣,使他對娘阿麗充滿好奇。有天晚上他的黨羽在中國城附近和其他幫派火拼獲得大勝利,乃頌猜當場宣布要將娘阿麗分享給兄弟們。

娘阿麗一聽說自己要被大鍋炒,立刻淚眼盈盈,質疑乃頌猜不愛她了。乃頌猜輕聲安慰說,這一行要與兄弟同甘共苦才能建立威權,請她一定諒解。娘阿麗終於點頭答應,於是他們就來到乃頌猜經營的一家大酒店,提早打烊請客人走,將舞池四周點滿香氛蠟燭,兄弟們依照階級年齡輪流辦事,氣氛一片祥和。

娘阿麗當晚像盛開的花,特別豔光照人,讓兄弟們對老大選女人的眼光佩服不已。從此娘阿麗更得乃頌猜寵愛。可惜乃頌猜的表弟乃尼功不以為然,覺得娘阿麗這種禍水動搖人心,必讓該幫走向滅亡。乃尼功請來一名法師,作法七個小時後,娘阿麗突然再也不行了。

她看上去毫無生氣,對男人不再有興趣。每當男人對她衝刺,她就像一隻死魚。更嚴重的是,娘阿麗漸漸失去美麗,肌膚不再光澤而顯得蠟黃,不久後乃頌猜迷上別的美女,將她如破布一般拋棄。

娘阿麗減去一頭長髮,帶著不多的存款回到八吞仙府的老家。她鎮日如同槁木死灰,關在家中發呆不做任何事,全靠年邁的母親照料。

娘阿麗的運氣不算差。有天她被母親死拖活拉到臨鎮參拜四面佛時,遇見了一位高僧,那僧人老實不客氣地說,娘阿麗的氣色像是被邪魔纏身,要多禮佛方可解脫。

娘阿麗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被陷害了。謝過了僧人之後,起初娘阿麗每週準備香油香燭香花祭拜佛祖,請求盡快恢復以往豔容。她像佛祖保證,若能如願一定準備最精緻最大的木雕大象還願。

但過了幾週,佛祖似乎忙得無法處理娘阿麗的要求,畢竟泰國苦難的人太多。於是娘阿麗轉往附近一小有名氣的法師求助。

這法師看上去極不注重衛生,也不正經。他問娘阿麗,若成事後要給他什麼好處?娘阿麗說,願意將她手上所有的錢奉獻給他。法師搖搖頭。娘阿麗進一步說,願意將往後六個月的薪水通通交出來,法師還是搖搖頭說,太少了。

娘阿麗拿出自己的畫像給法師看,法師不相信眼前這個憔悴的女人就是畫裡的那位美女。娘阿麗沒輒,大膽地跟法師說,成事後自己必定美艷非凡,她願意讓法師玩一個禮拜。

法師邪邪的小眼睛突然發亮,他大笑幾聲說,好,成交。他指點娘阿麗說,拉冷嬌這個地方鄰近的巴川河床上,有顆八角形的大石頭,陽具神就住在裡頭。

娘阿麗坐三輪車來到河床邊,果然找到法師所說的大石頭,運回來後用大斧用力敲開,裡頭出現了一個三十公分高的中型石頭,竟然和男人的陽具長得一模一樣。

法師協助娘阿麗在家門前的老樹下蓋了小廟,供奉起陽具神。說也奇怪,打從娘阿麗開始供奉的那一天起,她就日漸恢復豔麗,性慾也高漲如強風吹飽的船帆。她主動找法師報答,對方竟然已洗好澡等在家中。雲雨過後法師滿意地交待娘阿麗,每十年一定要修補廟宇,平日供奉一定要照常,不可間斷。

一個月後娘阿麗回到曼谷市,查出作法的人是乃尼功。於是挑定某晚間帶著淡色墨鏡,來到乃尼功的住處。拜陽具神之賜,娘阿麗比前些時日更成熟,乃尼功一見到她先是驚懼,而後如普通男人一般,掉進美色的陷阱。他貪戀地享受敵人的溫存,而後一夜之間暴斃。

乃尼功屍骨未寒,數小時後娘阿麗又來到乃頌猜的酒店。乃頌猜見到她時立刻推開懷中的兩位半裸美人,熱情擁吻娘阿麗,似乎不記得當初的負心。三天後,娘阿麗藉口回家探望母親而離開,說也奇怪,乃頌猜在娘阿麗離開後幾個小時內也因為不名原因暴斃了。

娘阿麗料定那幫兄弟會報仇,根本沒有回老家,直接帶著錢和首飾連夜到清邁避風頭。她順利地勾搭上當地的木材大亨,過起披金帶銀的小老婆生活。

一晃眼二十年,娘阿麗四十多歲了,仍神奇地保有二十歲的青春美麗。一個雷雨的夜裡,娘阿麗恣意馳騁在一名未成年的年輕男子身上,另一名年輕男子正從背後擁抱愛撫,三個人魚水交歡時,在八吞仙府的那顆老樹突然遭到雷擊。枝幹從中裂成兩半,火苗在樹間燃燒。娘阿麗回頭親吻背後的那名男子,一面上上下下搖著腰枝。數秒後,另一閃電接著劈下,將陽具神的小廟切開,那神奇的石頭就這樣從木架子上摔下,四分五裂。

娘阿麗快要達到高潮,沒有注意到皺紋從臉上冒出來,手背上冒出黑班和青筋。她的頭髮瞬間花白,這二十多年的歲月老帳竟一併算進來,使得她呈現七十多歲的老態。在她後方的年輕人瞧見白髮,先是懷疑自己眼花,後來便忍不住驚叫出來。在娘阿麗下方的年輕人微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嚇得岔了氣。娘阿麗繼續晃動,高潮來時只覺得比平常累,接著心臟一陣劇痛。

一代豔姬殞世。八吞仙府的清晨,附近的人圍著那破碎的樹和小廟,談論起娘阿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