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聽朋友們說過年要回鄉下，跟家族們一起吃年夜飯，等長輩發紅包，跟眾多的堂兄弟姐妹賭博懲罰放花火。這些經驗我都沒有，因為我是城市俗的孩子，除夕年夜飯的印象就是跟爺爺奶奶伯父一家及我們一家圍著圓桌吃飯。專職家庭主婦的伯母都會變些很奇妙的東西出來，媽媽則是直接去餐廳買專業師傅煮好的料理。

大家邊吃邊聊，通常都是聊我們這些小的。像是大堂哥在大學是太極社的，小堂哥在唸雄工，Apple喜歡吃魚眼睛。奶奶都會一邊說我們太瘦要多吃點，一邊夾菜給我們吃。常常把我們碗裡的食物疊到看不見底下的白飯。每吃一點就再補上一點，非得要趁大人們在聊天時，加速把食物吃到肚子裡去，舀上一碗湯，這時候才不會有空降食物出現。

爺爺跟奶奶非常疼愛我們這些孫子，所以就算是大人居多的年夜飯，席間開的酒，也是小孩OK、甜甜好喝的咖啡酒。常常飯局一開始，爺爺就會叫大伯父開一瓶，每個大人倒上一個shot杯。雖然只有大人分配到，但是坐在爸爸媽媽旁邊的我們總是非常容易地偷喝一口那些甜甜的酒。爺爺總會看著我們偷喝的樣子笑，長長的白眉毛跟眼尾的笑紋總是連到一起，然後會要大伯父也拿一個小杯子倒給我們。媽媽總是說跟我們share就好了，不用特別倒，因為小孩子都是只喝那一口，其他的還是會進到她的胃裡面去。

自我有記憶以來，每年的除夕喝一小口甜甜有酒味的咖啡酒，變成一種習慣。那一小口甜酒，宣告著一年過去了，並且期待著新的一年也是甜甜的到來。小時候喝是室溫，總有濃濃的酒味；其實加上冰塊酒味就會消失，喝起來更甜。雖然有17%的濃度，但是喝到嘴裡的感覺卻是溫暖不刺鼻。爺爺對孫子們的溺愛，以及對美好將來的期待，送到每個人的嘴巴裡跟心裡頭。在他們的世代，含蓄的用高級卻老少咸宜的甜酒將愛傳達出來。這是爺爺的表達方式，那個對於孫子兵法非常著迷的爺爺用來表現自己感情的方式。


聽媽媽說，爺爺今天凌晨3點走了。上個月在香港買的Rileys，還在冰箱裡面......而我現在的感覺 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