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YL的emails之五

Subject: 德國沒有速限的高速公路

德國沒有速限的高速公路，這會是個什麼樣的話題？那像是在黑暗中流轉的無聲記憶，不真實，但殘酷。

「你知道德國有沒有速限的高速公路嗎？」

「真的？」

我們在深夜十二點多的三號國道上，南下，開著銀色Sentra。Elvis的妻子在後座安靜地入睡，我在前座，看著黑夜以時速一百二的速度向我們襲來，Elvis握著方向盤，在貝多芬五號命運第二樂章中這麼問我。那是福特萬格勒的版本。

「重型機車可以上去喲，警察怎麼追都追不到，有的騎士會先把車速放慢，等警車追上，再加速揚長而去，沒辦法，警車性能沒重機好。」

「高速公路穿過黑森林，霧又多又濃。」

「會看到一些宣導。前方是無速限區，速度超過某個上限，比方說兩百，出事保險公司不理賠喲，所有結果駕駛自己負擔。」

「警察會也做勸導，有設路障啊，不過你會看到警察都躲到高速公路邊的樹林裏，因為車速太高，看到路障時往往已來不及煞車，警察看到情況不對，就立刻往樹林子裏衝。」

「你知道最常見的肇事原因是什麼嗎？」

「是高速超車的側風，常常會看到被側風捲得失速的車子，衝進高速公路傍的林子裏。」

「時速超過一百八，前面那個彎大概就過不去了。」

車燈照著前方略帶弧度的護欄，眼前的夜色像是夢境。不斷後退的路燈、遠方急馳而來的對向車燈、暗淡的山形、如鬼魅的路樹、浮在黑暗遠方的燈火。意識中跳出了些黑色小人，在德國沒有速限的高速公路上舞蹈，像是線條簡單的黑色人形紙偶，在灰色的記憶裏扭動，很不真實，但很殘酷。

「只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好像是這樣，說是在汽車雜誌的一篇報導中讀到的吧。」

今天在德國餐廳裏，我點了鮭魚。沒有和妳聊到關於德國沒有速限的高速公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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