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2 22:44:31Tellme

那年暑假

上午的傳統市場裡,除了菜販、肉攤的么喝叫賣聲,正和伴隨著廢氣蒸騰的機車引擎聲,相呼應著。

 

對面走來的歐巴桑身邊的婦人,張望著路邊的成衣攤位,似乎有意的逃避著這方老媽的眼光。

 

其實老媽並沒有注視這一對母女或婆媳,老媽說:「那一套洋裝你女兒穿來或許不錯!」

 

歐巴桑倒是先開口了:「太太也來買菜嗎?」

 

「喔!太太呀!好久不見了這位是您的媳婦嗎?」

 

「不是啦,是我女兒啦!」

 

小姐拉著菜籃車逕自買菜去了。

 

老媽被太太拉著談了約二十多分鐘,要不是蘇小姊已經拉著一菜籃車的蔬果回了,這一場老太太的會談或許將無限延續下去。

 

巡迴在吵雜的傳統市場的各攤位間,老媽說:「你忘了她是你無緣的丈母娘嗎?那位婦人就是無緣的老婆呀!」

 

無緣的老婆?喔!算了算無緣的老婆好像有好幾位,這是那一位呀?

 

「她以前是想要她兒子追你妹妹,來個姑換嫂,沒想到雙頭都落空。」

 

「喔!?這就她女兒喔?現在呢?」

 

「離婚十多年了...」

 

「喔!?」一時間,老媽挑菜和菜販聊天時,我卻陷入回憶當中。

 

那是二十六年前,暑假前的一個月吧?

 

當族內同輩的兄弟都成家了,那時剛退伍在TARI工作一方面準備著研究所考試。

 

老爸把兄弟的老婆,竟然突發奇想的要幫我介紹女朋友甚至是做媒娶妻。

 

當時只是一位準備考試的研究助理,憑什麼追女朋友甚或結婚呢?更何況對方女孩子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竹科新貴。

 

幾度的推託逃避下,終於被老爸派人從台中「押解」回到屏東,準備兩天後的「相親對看」。

 

都啥時代了?還相親!

 

「讀那麼多書做啥?先討婆再說嘛!」老爸把兄弟的老婆,也就是今天的媒婆竟然這般的說著。

 

離開台中時,小姬噘著一張小嘴活脫一隻小雞似的說:「相親?」

 

「我也是被逼的呀!妳看大姊二姊都親自來『押』人了!」

 

「管你的...」小姬似乎有點怒目圓瞪,語意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怒氣。

 

傳統的對看,是一個正式的相親活動,若男方中意女方,當女方再次出來收茶碗時,男方放下茶碗的同時在茶碗下要壓著紅包。

 

奉茶是女方與男方正式面對面的一刻,中意與否全由這一包紅包做無言的宣告。不過女方若不滿意,就沒有收茶碗這個動作的發生了。

 

同樣是台糖的員工,蘇家的公寓建在屏東師專的隔牆,這說明了蘇家是台糖屏東糖廠高級主管一流的人物。

 

理了頭髮穿上青年裝,被老爸把兄弟老婆直歎一表人才:「除了身高外還真有你老爸當年的模樣。」媒婆只直喊:「一定會成功!」老爸卻說:「敢快做嬤,我就成『公』!(台語)」

 

看來老爸是站我這邊的。

 

一行人叫了車帶著伴手禮,大大方方的來到蘇家公寓的樓下。

 

媒人正伸手要按對講機,卻見大門是半掩的。不甚寬敞的中庭內,一對俊男美女好似正在吵架似的。

 

「我..肚子裡..事到如今...你要負責任呀!」女孩子雙手抱胸,欲言又止大眼中似乎含著淚水。

 

「我會負責任,但現在兵臨城下了妳才說...我那趕得及呀?」

 

好奇妙的對白呀!壓低嗓門講來,激動中卻更顯得神秘異常。

 

說了聲抱歉,一行人穿過兩人中間進入樓梯間,逕自上樓往蘇家去。

 

那一天雙方家長相談甚歡,卻遲遲不見蘇家小姐出來奉茶。或許她正在裡頭偷看,或許她看不上眼,因此依禮俗不出來奉茶。

 

本來就沒相親意願,此刻卻和蘇先生卻是愈談愈有趣,從大海中的飛魚談到高山上的高麗菜,從植物病理聊到植物病蟲害的生物防治。

 

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唯獨小姐不出來的話,整個程序又好像無法結束。

 

此刻卻是媒人最尷尬了,拉著太太到房間談了幾分鐘,終於一切在詭譎的氣氛下結束了。

 

結局就是,沒見到小姐也沒送出紅包。

 

回到家裡,換了衣服揹起了行李,正打算回台中,媒人突然來電說:「在樓下見到的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小姐,不過...。」

 

英俊的男子在我們離去後,帶著漂亮的她上樓,正式向她的父母表白和求親。

 

回到TARI時,小姬正在宿舍門口等著,進了門劈頭就說:「回去那麼多天,再三天又要回去考甄試,你到底有無把握呀?」

 

把握?考了才知道嘛!

 

「喂!妳小我七歲,萬一考上了我要喊妳學姊還是學妹?」

 

「你敢叫我學妹,你就試看看!」(99.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