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肉桂(腎、脾、肝、心胞、膀胱)-3

或疑肉桂用之于八味丸中，經先生之闡揚，真無微不悉矣。但肉桂之于金匱腎氣丸，尚未說破，豈即八味丸之義耶？夫八味丸用肉桂者，補火以健脾也。腎氣丸用肉桂者，補火以通膀胱也。雖腎氣丸用茯苓至六兩，未嘗不利水以通于膀胱，然而膀胱之氣，必得肉桂而易通，茯苓得肉桂而氣溫，而水化矣。雖丸中用附子，則腎火亦可通于膀胱，然而附子之性走而不守，無肉桂之引經，未必不遍走一身，而不能專入膀胱，以行其利水之功也。肉桂用于腎氣丸，其義又如此矣。

【白話解】

問：有人質疑肉桂用于八味丸中（熟地黃、山藥 、山茱萸、澤瀉、牡丹皮、茯苓、肉桂、炮附子），經您的一番說明，已經非常清楚。但肉桂用于金匱腎氣丸(金匱腎氣丸：熟地黃、山藥、山茱萸、川牛膝、丹皮、澤瀉、車前子、肉桂、白茯苓、附子），尚未說明白，難道就是和八味丸的道理相同嗎？

答：八味丸用肉桂的原因，在於補火以健脾。腎氣丸用肉桂的原因，在於補火以通膀胱。雖腎氣丸用茯苓至六兩，未嘗不利水以通于膀胱，然而膀胱之氣，必須得肉桂才容易通利，茯苓得肉桂而氣溫，如此水可生成。雖丸中用附子，則腎火亦可通于膀胱，但是附子的藥性是走而不守，沒有透過肉桂來引經，未必不走遍一身上下，而不能專入膀胱，來施展其利水的功效。肉桂用在腎氣丸之中，也就是這個道理。

 (有小毒注：金匱腎氣丸在<傷寒雜病論>原方中用乾(生)地黃及桂枝，在本書作者陳士鐸所著<辨證錄>中用熟地黃及肉桂，且兩方組成用量不同，作用也不同，<傷寒雜病論>金匱腎氣丸如《醫宗金鑒》所言「納桂附於滋陰劑中十倍之一，意不在補火，而在微微生火，即生腎氣也，故不曰溫腎，而名腎氣...」，而<辨證錄>金匱腎氣丸以茯苓為君藥，用以治水(註1)，用藥不可拘泥古方，要靈活變通才好。)

或疑肉桂于都氣丸中，未必非利小便，何以治水者不用都氣，而用腎氣丸乎？夫肉桂雖能入膀胱而利水，不能出膀胱而瀉水也。都氣丸中以熟地為君，而以茯苓為佐，是補多于利也；腎氣丸中以茯苓為君，而以熟地為佐使，是利多于補也。補多于利，則肉桂佐熟地而補水，補先于利，而利不見其損；利多于補，則肉桂佐茯苓而利水，利先于補，而利實見其益。故治水者，必用腎氣丸，而不用都氣丸也。

【白話解】

問：有人質疑肉桂用在都氣丸中，未必不能利小便，為什麼治水不用都氣丸，而用腎氣丸呢？

答：這是因為肉桂雖能入膀胱而利水，卻不能出膀胱而瀉水的原因啊。都氣丸中以熟地為君，而以茯苓為佐，是補多于利；腎氣丸中以茯苓為君，而以熟地為佐使，是利多于補。補多于利，則肉桂佐熟地而補水，補先于利，所以看不到利水的效果；利多于補，則肉桂佐茯苓而利水，利先于補，所以能實際看到利水的助益。所以想治水，必須用腎氣丸，而不用都氣丸。

或問肉桂用之于黃柏、知母之中，東垣治膀胱不通者神效，則黃柏、知母前人用之矣，未可咎丹溪也。曰︰膀胱熱結而小水不通，用黃柏、知母而加之肉桂者，此救一時之意也，用之正見東垣之妙。若毋論有熱、無熱，而概用知母、黃柏，減去肉桂，即膀胱之水且不能通，又何以補腎哉？

【白話解】

問：肉桂用于黃柏、知母之中，李東垣用來治膀胱不通有神效(滋腎丸)，則黃柏、知母前人已經常使用，所以不可歸責於朱丹溪將肉桂加入六味丸中。

答︰膀胱熱結而造成小便不通，用黃柏、知母而加入肉桂的作法，目的在救一時之急，用了之後就能知道東垣用藥的巧妙。若不論有熱、無熱，而一概用知母、黃柏，減去肉桂，這樣一來膀胱之水尚且不能通，又如何能夠補腎呢？

(滋腎丸：黃柏二兩、知母一兩、肉桂一錢。)

夫人生于火而死于寒，命門無火，則膀胱水凍，而水不能化矣。若用黃柏、知母，更加寒涼，則膀胱之中愈添其冰堅之勢，欲其滴水之出而不可得，安得不腹痛而死哉。治法用肉桂五錢、茯苓一兩，乘熱飲之，下喉而腹痛除，少頃而便出，此其故何也？蓋膀胱寒極，得肉桂之熱，不啻如大寒之得陽和，溪澗溝渠無非和氣，而雪消冰泮矣。

【白話解】

人生于火而死于寒，命門無火，則膀胱水凍，造成水不能化。若用黃柏、知母，更加寒涼，則膀胱之中愈增添冰堅寒冷之勢，想要擠一滴水出來都沒辦法，能夠不腹痛而死嗎。治法用肉桂五錢、茯苓一兩，乘熱喝下，下喉而腹痛就能解除，不就之後小便就能出來，這是什麼緣故？膀胱非常寒冷，得肉桂之熱，不就像大寒之中得到陽光暖和，溪澗溝渠無非和氣，而雪消冰融的狀態。

或問肉桂性熱，守而不走，當火可引以歸于命門之中，但已歸之後，不識可長用之否？曰︰肉桂性雖不走，補火則火之焰不升。然過于補火，則火過旺，未免有燃燒之禍矣。大約火衰則益薪，而火盛宜抽薪也。又不可因肉桂之守而不走，但知補火，而不知損火也。

【白話解】

問：肉桂性熱，守而不走，當火不安本位可引以歸于命門之中，但已歸之後，不知可以長期使用嗎？

答︰肉桂性雖不走，補火則火之焰不升。然過于補火，則火過旺，未免有燃燒之禍。大致上來說火衰就應該添加薪柴，而火盛就應當抽出薪柴。又不可因肉桂之守而不走，只知補火，而不知減火。

註1:<辨證錄>

八味丸︰熟地（八兩） 山茱萸（四兩） 山藥（四兩） 澤瀉 丹皮 茯苓（各三兩） 附子（一枚，甘草水制之） 肉桂（二兩）蜜為丸。

金匱腎氣丸︰茯苓（六兩） 附子（一枚） 牛膝（一兩） 肉桂（一兩） 澤瀉（二兩） 車前子（一兩五錢）山茱萸（二兩） 山藥（四兩） 牡丹皮（一兩） 熟地（三兩）各為末，蜜為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