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芍藥(肺、脾，又入心包、肝、三焦、膽)-3

或問芍藥妙義，先生闡發無遺，不識更有異聞，以開余之心胸乎？曰︰芍藥之義，烏能一言而盡哉，但不知吾子欲問者。用芍藥治何經之病也，或人以克胃者，何以用芍藥耶。夫芍藥平肝，而不平胃，胃受肝木之克，瀉肝而胃自平矣，何必疑。

【白話解】

問：芍藥的奇妙意義，您闡揚發明沒有遺漏，不知還有特別的看法，來讓我增廣見聞嗎？

答︰芍藥的意義，怎能一言而盡呢，但不知您想問的是甚麼？

問：這個芍藥是治哪個經的病，人以為克胃土的病，為何來用芍藥呢？

答：這個芍藥平肝，而不平胃，胃受肝木來克，瀉肝而胃自然平定，何必懷疑。

或人曰︰非此之謂也。余所疑者，胃火熾甚，正宜瀉肝木，以瀉胃火，何以反用芍藥益肝以生木，便木旺而火益旺耶？曰︰胃火之盛，正胃土之衰也。胃土既衰，而肝木又旺，宜乎克土矣。誰知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乎。肝中無血則乾燥，而肝木欲取給于胃中之水以自養，而胃土之水，盡為木耗，水盡則火熾，又何疑乎。

【白話解】

或許又問︰不是這樣說的。我所疑惑的是，胃火非常熾熱，正應該以瀉肝木，來間接瀉胃火，為何反而用芍藥益肝來生木，不會讓木旺而火更旺嗎？

答︰胃火的旺盛(邪氣盛)，正是胃土的衰敗(正氣衰)。胃土既然衰敗，而肝木又旺盛，似乎會來克土。誰知肝木的旺盛，乃是肝木的衰弱呢。肝中無血則乾燥，而肝木想取自胃中的水來自養，而胃土的水，全都被肝木消耗，水用盡則胃火熾熱，又何需懷疑呢。

用芍藥以益肝中之血，則肝足以自養其木，自不至取給于胃中之水，胃水不乾，則胃火自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濟燎原之火乎。此蓋肝正所以益胃也。或人謝曰︰先生奇論無窮，不敢再難矣。（〔批〕設難固奇，剖晰更奇。）

【白話解】

用芍藥來助益肝中的血，則肝足以自養其木，自然不會取胃中的水，胃水不乾，則胃火自然平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救濟燎原的火嗎。這是肝正所以用來益胃的原因。

提問者答謝說︰您的論點奇妙無窮，不敢再為難了。

（〔批〕設定難題固然奇妙，剖晰問題的答案更加奇妙。）

或又問曰︰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自當用芍藥以益肝矣，不識肝木不衰，何以亦用芍藥？

曰︰子何以見肝木之不衰也。

或人曰︰脅痛而至手不可按，目疼而至日不可見，怒氣而血吐之不可遏，非皆肝木之大旺而非衰乎。

嗟乎﹗子以為旺，而我以為衰也。夫脅痛至手不可按，非肝血之旺，乃肝火之旺也，火旺由于血虛；

目痛至日不可見，非肝氣之旺，乃肝風之旺也，風旺由于氣虛怒極。至血之狂吐，非肝中之氣血旺也，乃外來之事，觸動其氣，而不能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越，然亦因其平日之肝木素虛，而氣乃一時不能平也。

【白話解】

或許又問說︰肝木的旺盛，乃是肝木的衰弱，自然當用芍藥來益肝，不知肝木不衰，為何也用芍藥呢？

答︰您如何見到肝木不會衰弱呢。

或許有人說︰脅（胸部兩側）痛到手不可按，眼疼到不可見光，生氣而血吐不可止，不都是肝木大旺而非衰弱嗎。

答：哎呀！您以為是旺，而我認為是衰。

這個脅痛到手不可按，不是肝血的旺盛，而是肝火的旺盛，火旺由于血虛；

眼痛到不可見光，不是肝氣的旺盛，而是肝風的旺盛，風旺是由于氣虛而過度動怒。至於血的狂吐，不是肝中氣血旺盛，而是受外來的事物影響，觸動肝氣，而不能疏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走，然而也是因肝向來很虛，而被觸動的肝氣一時不能平定的緣故。

三症皆宜用芍藥以滋肝，則肝火可清，肝風可去，肝氣可舒，肝血可止。否則，錯認為旺，而用瀉肝之味，變症蜂起矣。總之，芍藥毋論肝之衰旺、虛實，皆宜必用，不特必用，而更宜多用也。

（〔批〕灼有至理，非同剿襲。）

【白話解】

三個症狀都宜用芍藥來滋肝，則肝火可清，肝風可去，肝氣可舒，肝血可止。否則，錯認為旺，而用瀉肝的藥，病變則蜂踴而起。總之，芍藥不論肝的衰旺、虛實，都宜必用，不只必用，而更應該多用。

（〔批〕真知灼見實有至理，並非是延襲他人的舊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