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知母(腎、胃、肺)-1

知母，味苦、辛，氣大寒，沉而降，陰也，無毒。入足少陰、陽明，又入手太陰。最善瀉胃、腎二經之火，解渴止熱，亦治久瘧。此物只可暫用，而不可久服。

【白話解】

知母，味苦、辛，藥氣大寒，沉而降，屬陰，無毒。入足少陰腎、足陽明胃，又入手太陰肺。最善於瀉胃、腎二經的火，解渴止熱，又治久瘧。這個藥只可暫用，而不可久服。

丹溪加入六味丸中，亦教人暫服，以瀉腎中浮游之火，非教人長服也。近世竟加知母、黃柏，謂是退陰虛火熱之聖方，令人經年長用，以致脾胃虛寒，不能飲食，成癆成瘵者，不知幾千萬人矣。

【白話解】

朱丹溪把它加入六味地黃丸中，也是教人短暫的服用，來瀉腎中浮游的火，並非讓人久服。近代的人竟加入知母、黃柏，說是退陰虛火熱的聖方，讓人長年服用，以致脾胃虛寒，不能飲食，最後變成癆瘵的，不知有幾千萬人啊。

幸薛立齋、趙養葵論知母過寒，切戒久食，實見到之語，有功于世。總之，此物暫用，以瀉胃中之火，實可奪命；久用，以補腎中之水，亦能促命。謂知母竟可殺人，固非立論之純，謂知母全可活人，亦非持說之正也。

【白話解】

所幸薛立齋、趙養葵談論到知母過寒，警告人不可久用，實在是有見識的話，對這個世界有莫大的貢獻。總之，這個藥只能暫時使用，來瀉胃中的火，實則可用來救命；久用，來補腎中的水，也能要人的命。所以說知母竟能殺人，固然不是純正的言論，說知母完全可以把人救活，也不是正確的說法。

或問知母瀉腎，腎有補而無瀉，不可用知母，宜也。若用之以瀉胃，似可常用，何吾子亦謂只可暫用乎？曰︰胃火又何可常瀉也，五臟六腑皆仰藉于胃，胃氣存則生，胃氣亡則死。

【白話解】

問：知母瀉腎，腎有補而無瀉，不可用知母，是合適的。若用它來瀉胃，似乎可常用，為何您也只是說可暫時使用呢？

答︰胃火又如何可以常瀉呢，五臟六腑皆仰賴于胃，胃氣存則生，胃氣亡則死。

胃中火盛，恐其消爍津液，用石膏、知母以救胃，非瀉胃也。然而石膏過于峻削，知母過于寒涼，胃火雖救，而胃土必傷，故亦宜暫用以解氛，斷不宜常用以損氣也。

（〔批〕胃為腎之關門，胃與腎，俱不可用石膏久瀉其火，胃寒則腎亦寒也。）

【白話解】

胃中火盛，恐怕它消耗津液，所以用石膏、知母來救胃，而不是瀉胃。然而石膏過于峻猛，知母過于寒涼，胃火雖得救，但胃土必定受傷，所以也只適合暫用來解一時的不適，絕不可以常用來損耗胃氣。

（〔批〕胃為腎的關門，胃與腎，都不可用石膏久瀉它們的火，胃寒則腎也會寒。）

或問知母古人皆言是補腎滋陰妙藥，吾子乃言是瀉火之味，此余所以疑也。不知毋疑也。天下味溫者能益人，未聞苦寒者而亦益也。知母苦而大寒，其無益于脾胃，又何必辨。

【白話解】

問：知母古人都說是補腎滋陰的妙藥，您則說是瀉火的藥，這是我之所以存疑的地方。

答：不知道就不會懷疑。天下味溫的藥對人有益，從沒聽過苦寒的藥也對人有益。知母苦而大寒，它無益于脾胃，這不變的道理又何必辨明。

惟是既無益于脾胃，何以瀉胃中之火，能奪命于須臾乎。似乎瀉即補之之義也。然而暫用何以相宜，久用何以甚惡？是瀉火只可言救腎。而終不可言補腎也。（〔批〕用知母以救腎，非用知母以補腎，分別獨妙。）

【白話解】

只是既然無益于脾胃，為何來瀉胃中的火，能在短時間來救命。似乎瀉就是補的意思。然而為何適合暫時用之，為何久用就會有害？這是因為瀉火只可說是救腎。而終究不可說是補腎。

（〔批〕用知母來救腎，不是用知母來補腎，分別明白有獨到的巧妙。）

（有小毒注：胃中有火必然會消耗腎水，用知母的苦寒瀉去胃火，則能保存腎水，所以說瀉胃火只可說是救腎，而不是補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