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白朮(心、脾、胃、腎、三焦經)-2

或問白朮利腰臍而去濕，若不在腰臍者，似非可利，胡為凡有濕病皆不能外耶？此未明乎腰臍之義也。人之初生，先生命門。命門者，腎中之主，先天之火氣也。有命門而后生五臟六腑，而臍乃成，是臍又后天之母氣也。命門在腰而對乎臍，腰臍為一身之主宰。腰臍利而人健，腰臍不利而人病矣。凡有水濕，必侵腰臍，但有輕重之分耳。治水濕者，一利腰臍而水即入于膀胱，從小便而化出，所以得水必須利腰臍，而利腰臍必須用白朮也。況白朮之利腰臍者，利腰臍之氣，非利腰臍之水也。腰臍之氣利，則氣即通于膀胱，而凡感水濕之邪，俱不能留，盡從膀胱外泄，是白朮不利之利，正勝于利也。（〔批〕利氣非瀉氣之謂，正利其氣通膀胱也。膀胱非氣不行，氣閉則塞，氣通則開。白朮利氣以利水，所以必用之也。）

【白話解】

問：白朮通利腰臍而去濕氣，若濕氣不在腰臍，似乎不是可以通利，為什麼凡有濕病都不能外通呢？

答：這是不明白腰臍的意義。人最初孕育生長，先生出命門。命門，是腎中的主宰，先天的火氣。有命門而后生出五臟六腑，而臍於是生成，這個臍又是后天之氣的來源。命門位於後腰之中而正對於臍，腰臍為一身的主宰。腰臍通利而人就健壯，腰臍不通利而人就生病。凡有水濕入侵，必侵犯腰臍，但有輕重的分別。治水濕的病，一通利腰臍而水隨即進入膀胱，從小便氣化而出，所以要讓水可以氣化，必須先通利腰臍，而通利腰臍必須用白朮。況且白朮之所以通利腰臍，是通利腰臍的氣，不是通利腰臍的水。腰臍的氣通利，則氣即通于膀胱，而凡是感染水濕邪氣，都不能停留，全都從膀胱外泄，這是白朮不是藉由通利水道來通利(不通水而通氣)，更勝于直接通利水道。

（〔批〕通利氣不是所謂的瀉氣，正是通利氣來通利膀胱。膀胱非氣不行，氣閉住則水道塞住，氣通暢則水道開通。白朮利氣來利水，所以必需用它。）

或問白朮健脾去濕，為后天培土聖藥，真緩急可恃者也。雖然人知白朮益人，而不知白朮之損人也。白朮利水，則其性必燥。世人濕病，十居其四，而燥症十居其六。肺氣之燥也，更用白朮以利之，則肺氣爍盡津液，必有乾嗽之憂；胃氣之燥也，更用白朮以利之，則胃氣炎蒸津液，必有口渴之慮。脾氣之燥也，更用白朮以利之，則脾氣焦枯津液，必有腸結之苦。蓋宜于濕者，不宜于燥也。去濕既受其益，則添燥安得不受其損哉。

【白話解】

問：白朮健脾去濕，是後天培養脾土的聖藥，真正是各種緩急病都可以依靠的藥。

答：雖然人們知道白朮有益，而不知白朮對人也有損害的地方。白朮利水，則它的藥性必定燥熱。世間的人，有濕病的占了百分之四十，而燥症的人占了百分之六十。肺氣的燥，若再用白朮來通利，則肺氣燒盡津液，必有乾嗽的憂慮；胃氣的燥，若再用白朮來通利，則胃氣炎熱蒸騰津液，必定有口渴的憂慮。脾氣的燥，若再用白朮來通利，則脾氣燒焦枯竭津液，必定有腸結便祕的痛苦。因為適宜于濕病，就不宜于燥病。去濕既然已獲得好處，那麼添加燥熱怎能不受損害呢！

或疑白朮乃去濕生津之上品，而先生謂其性燥，不可治肺、胃、脾三家之燥病，吾不得其義也。夫白朮生津，但能生水火既濟之津，不能生水火未濟之津也。如濕病宜去其濕，則燥病宜解其燥，亦明矣，乃不解其燥，而反用燥以治之，即能生津，亦為火所爍矣。況白朮去濕，則內無津液而外無水氣，又從何而生津乎。此白朮止可治濕而不可治燥也。雖然白朮性雖燥，終是健脾之物，脾健而津液自生。用潤藥以佐其燥，則白朮且自失其燥矣，又何能助燥哉。（〔批〕性燥而潤制之，白朮何往不可善用乎。）

【白話解】

問：或許質疑白朮乃是去濕生津的上等藥品，而您說它的藥性燥烈，不可以治肺、胃、脾三家的燥病，我不瞭解其中的涵義。

答：這個白朮生津液，只能生心腎相調和的津液，不能生心腎未調和的津液。像濕病適宜去濕(燥可去濕)，則燥病適宜解燥（潤可解燥），這已經是很明白的道理了，就是不瞭解這個燥病，而反用燥藥來治，就算能生津液，也會被火所乾耗盡。況且白朮去濕，則體內無津液而體外無水氣，又從哪裡來生津液呢。這個白朮只可用來治濕而不可治燥。雖然白朮藥性燥烈，終究是健脾的東西，脾健而津液自生。用潤下的藥來搭配白朮，則白朮尚且失去本身的燥性，又怎會有燥熱的弊病呢。

（〔批〕性燥的藥而用潤藥（米泔水或蜜）來炮制，白朮哪裡不能善加運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