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5 20:14:36湛紫之藍

斷背山觀後感(二)激情過後~


好的,我回來了,繼續之前的話題,現在我來寫激情戲之後的那段感想。

這段激情戲,我認為並沒有充滿非常多的感情,純粹的肉體發洩成分多點。我們看到在電影當中,傑克跟艾尼斯大喊:「別再發抖啦!進來吧!」然後艾尼斯裹著毯子跑進帳棚,兩人睡在裡面。

然後,傑克抓了艾尼斯的手,做了什麼?

依據原文的小說,應該是:「碰觸他堅硬勃起的陰莖。」我的媽,真激!所以後來艾尼斯怎樣?他嚇到了,猛然的推開傑克,一臉吃驚的表情。這部分很明白,傑克對艾尼斯是有情慾反應的。然後呢?然後傑克跟艾尼斯對峙了一會兒,接著艾尼斯把傑克「翻面」,吐了口水就開始進入抽插。

沒錯,老實說這裡我也嚇到了!因為我沒想到傑克是零號!哈哈哈。

第二天早上,艾尼斯醒來,看也沒看傑克一眼,就穿起褲子,走出帳棚。然後是傑克醒來,沒有完全穿好褲子,就打開帳棚,跟艾尼斯說記得下來吃飯。

這段代表什麼意思?大家可以想一想。從第一次做愛後,早上醒來所做的行為,往往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

艾尼斯一點都不想待在帳棚裡,是吧?他一方面對自己牧羊工作擔心,然後又不知道怎麼處理昨晚發生的事,所以他開始逃避了。他就是一直在逃避對傑克的感情,不敢正視喜歡傑克這件事,一開始就看到了。所以他怎麼表現?頭也不回的騎馬就走,一句話都沒說。

傑克這邊,他是很喜歡艾尼斯的,很喜歡也很害怕失去。看到艾尼斯出去,急忙的想知道艾尼斯對他感覺。他跟艾尼斯發生肉體關係了,可是艾尼斯很冷淡,所以他是很惶恐的,艾尼斯什麼都沒講,沒有枕邊細語,連問話都沒有回應。這時候傑克心裡是怎麼想:「他會不會不要我了?」「會不會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他到底是怎麼定位我們的關係?」

大家注意到沒有?在做愛那場戲,兩個人沒有接吻,只有對峙。能到達接吻要有一定的親密程度才行,所以這場激情戲,我認為情慾的程度比較多。也因為這樣的情慾太真實而裸露,反而造成突發效果,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不過倒也不是那麼無跡可尋。

接著有一幕戲,兩個人在大草坪上,艾尼斯說:「我不是同性戀。」他在逃避,試圖否認他跟傑克做愛這項行為。

這邊要注意傑克的回答,他的回答是關鍵。

傑克露出有點複雜的表情,說:「我也不是同性戀。」這代表什麼?傑克在說謊,從後面很多劇情可以了解,傑克是同性戀沒錯,那他為什麼要說謊?

因為他不想害了艾尼斯,也認為:「完了,艾尼斯都這樣說了,我能怎麼說。」你想想看,今天有個你喜歡的人跑來跟你做愛,事後又裝傻,你還是喜歡他,你還能怎麼辦?所以我想此時的傑克,心裡大概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他說謊是為了誰?其實是在保護艾尼斯,不想讓他難做人。也避免發生衝突。兩個男人都做愛了,就算心裡不是同性戀,行為也是吧!但艾尼斯都否認了,傑克當然也只能跟著附和。

接下來這場戲,我認為才是他們真正定情的地方。

艾尼斯在帳棚外喝酒,既迷惘又痛苦,而傑克在帳棚裡面裸著上身。他們在做什麼?

艾尼斯還在否定對傑克的情感,而傑克忐忑不安的在等待艾尼斯。

艾尼斯最後還是走進帳棚了,那一刻,我確定他是愛傑克的。因為那是一個轉捩點,如果之前做愛是一時糊塗、或是一時衝動所犯下的錯,那麼艾尼斯現在應該做的事,是騎馬離開回到山上,不應該再靠近傑克。也就是說,那是他脫身最好的時機,只要他不要再靠近傑克,那什麼事都可以裝做沒發生,傑克也會死心,知道艾尼斯跟他只是純肉體發洩而已。

可是他走進帳棚了,記不記得傑克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沒關係。」傑克說的是這句話,多麼奇怪呀?為什麼是沒關係?沒關係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關係代表什麼?傑克說沒關係,是因為他多少知道艾尼斯有對他動感情,可是艾尼斯既害怕又恐懼,可能是害怕自己是個同性戀吧?也害怕對傑克的感覺。這時候,傑克說的沒關係,就很像是一種包容、帶著一種別害怕面對自己、別害怕愛我,是安撫的語氣。

然後他們深長的一吻。後來還牽絲(台語)。

這裡我非提不可,因為這個口水連線的動作真是太震撼了。網路上呢,有一個美國的女性觀眾,提到這個鏡頭,她說自己看了三遍斷背山,第三遍跑到大城裡面看大螢幕,她才看到這個牽絲的動作,整個就是被嚇到,居然看了三次才看到。她說那是一個濕吻、深吻、無庸置疑,這種吻是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做出的動作。

那個美國女性觀眾,看到這個鏡頭有多興奮你知道嗎!因為她找到證據了,一個艾尼斯真的很愛傑克的證據,那些相愛的小證據都要靠細微、像放大鏡般的觀察力才找得到呀!你看艾尼斯欠不欠揍。

那一吻之後,是相擁,艾尼斯倒在傑克赤裸的上身,傑克還輕輕的拍拍他,安撫艾尼斯。其實在感情上,我們藉由鏡頭可以看到,感情上傑克是比艾尼斯更勇於面對與接受的。

因為傑克本來就是同性戀吧?不太需要經歷艾尼斯那段混亂的認同時期。

這裡,我想兩人就是相愛了,很簡單的勾勒,卻也很真實。誰說愛就一定要說出口呢?

最後被老闆抓包、然後是下山,下山前打架那一段我覺得很有趣,值得提一提。當然兩個人都很捨不得,艾尼斯說老闆要吭他們錢,傑克馬上說有錢可以借他,艾尼斯有點不爽的說不用了。

傑克是大笨蛋,不解風情惹艾尼斯生氣了吧!因為艾尼斯是捨不得傑克不想離開,這才是艾尼斯真正的想法,很悶的示愛方式,帶著戀人特有的小賭氣。

最後是艾尼斯坐在山坡上,傑克拿套圈去逗他:「牛仔、該出發了。」

一開始、圈圈套在艾尼斯身上,後來艾尼斯起身,圈圈又套在他腳上,導致他跌倒。這邊顯示什麼?為什麼後面會打架?

這表示,傑克已經完全套住艾尼斯的心,他已經被傑克絆住了,所以艾尼斯不爽,玩一玩打起來。兩個人對於離開斷背山的態度也有差異。

對艾尼斯來說,下山就要跟艾瑪結婚,也就是說,以後不會再回來這裡。他是很感傷也很痛苦的。

對傑克來說,他本來就打算第二年再來,也就是說他並不打算讓這段關係結束,所以他抱著:「反正還有以後。」的心情。

結果兩個人的衝突就產生了,艾尼斯覺得要分開還嘻皮笑臉,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兩個人玩一玩就走火,打到流血,傑克也覺得艾尼斯打得莫名其妙,狠狠被揍了一拳倒在地上。這時候的傑克,心裡大概很受傷吧?至少比身體傷得更重。

這裡還有一點是關於艾尼斯的性格,我會後述。

然後面臨分開了,傑克問:「你明年還會再來嗎?」艾尼斯說應該不會吧?給了個不確定的答案。傑克很確定的跟艾尼斯說明年會再來,然後問艾尼斯要不要坐車?艾尼斯拒絕。

離開那段,傑克依然用後照鏡,意味深長的看著艾尼斯。捨不得,但明年再來。

離開那段,艾尼斯怒打牆壁,嘔吐痛哭。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要回去結婚,要努力賺錢,所以他知道跟傑克結束了。他哭到乾嘔,哀慟欲絕,原文說就好像內臟被一條一條整個拉扯了出來,多麼貼切的描述。你知道,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表示,但他是真的很愛傑克。不然他不會有這種反應。

到這裡,這邊很明顯分出一個段落,然後艾尼斯就去組家庭了。艾瑪正式加入劇情主軸。

我先在這裡提一下,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的性別角色是什麼?

傑克確定是同性戀,好的,那艾尼斯呢?我想他也是,因為他愛上傑克。爭執這種東西並沒有意義,但我想說,如果可以跟同性做愛,而且又愛上同性的話,我覺得歸納到同性戀是比較正確的。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同性戀異性戀雙性戀都是人去定義出來的,硬要把兩人分到哪邊都很沒有意義,你只要相信你看到的東西,在這部片,我看到的是:傑克很愛艾尼斯,艾尼斯也愛傑克,這樣就夠了。

以下我針對三個主要場景來說明觀後感,這些是我比較有感覺的:第一場是傑克與艾尼斯重逢,第二場是離婚之後傑克去找艾尼斯,第三場是他們跳舞的片段。

傑克跟艾尼斯重逢,一開始收到明信片的時候,艾瑪問了一句他是誰,然後艾尼斯說是釣魚的朋友。他對艾瑪說謊,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他為什麼要說謊?其實他大可說他們是斷背山的同事,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有關係,但是他選擇說謊。

他一定沒有對任何人提過斷背山的事,這是他心裡有鬼的證明,他還是很喜歡傑克,說不出口的那種喜歡,也可能是不想讓艾瑪過問太多,以免露陷。

對傑克的愛,已經成為說不出口,既痛苦又甜蜜的秘密。

接著,他迫不及待衝到郵局回信。即使經過四年沒消沒息,他對傑克的感情還在,這點從他等待傑克的行為表現就知道了。然後見面時是激烈的擁抱、熱情的深吻、就好像要補償過去四年心中的空缺。

那一吻是既濃烈又殘酷的,重逢的喜悅,愛意的展現,同時也是傳達對艾瑪的背叛。我覺得那段表現很殘酷,殘酷又真實。旁邊有人一直笑是怎樣?怎麼有觀眾會笑我實在不是很能理解?如果你看到老公跟別的男人接吻、或是老婆跟別的女人接吻,吻得比跟你吻還熱情,簡直是窒息到不能呼吸才停下來,你笑得出來嗎?

笑得出來的話,恐怕你不是很愛你的另一半了。

艾瑪會痛苦,就因為他很愛艾尼斯,難以接受他是同性戀的事實。這段同時傳達三個人不同的感受。我們看到,艾尼斯喜悅而得意,也確定了傑克對他的愛,畢竟傑克能不遠千里迢迢來找他;傑克不安,可是也為了能重逢而高興,艾瑪則是很痛苦、震驚。這表示艾瑪跟艾尼斯的關係要開始轉變了,可是艾尼斯一點都沒有察覺。

因為他的心都在傑克身上。

第二段是離婚之後,傑克興沖沖跑來找艾尼斯,以為艾尼斯要跟他在一起了。結果艾尼斯以女兒在場的理由婉拒,傑克接著心碎的離開。那邊我們看到什麼?其實他大可以帶著傑克一起去玩什麼的,可是他拒絕了傑克,他還是害怕這段見不得人的關係。

即使離婚他也還是不敢跟傑克在一起,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責任問題,更多是艾尼斯自己的問題,然後我們看到傑克很無奈、沒有哭、沒有無理取鬧、也沒有辯駁,他默默接受這樣的事實,艾尼斯始終無法接受他跟傑克的愛,不敢讓這段感情有任何繼續發展的可能。然後,二話不說,他開著車離開了。

在車上,傑克才敢哭出來,那是委屈的淚水,對艾尼斯無法發洩,也無法在他面前叫罵的淚水。他不求什麼,只需要艾尼斯的勇氣,讓他有繼續走下去的理由,可是這剛好是艾尼斯最缺乏的東西。他得不到艾尼斯,已經開了二十小時的車程,他無路可去。車上放的音樂剛好就是金球獎得獎的原創歌曲。

德州跟懷俄明州隔了二十小時的車程,光來回一趟要花個兩天左右。這樣一想,我就心酸不已,原來傑克一直都是這樣,花自己的時間,用這麼漫長的路程去找艾尼斯,卻常常碰艾尼斯的軟釘子,自討苦吃。所以他後來跑去墨西哥找男妓,這裡可以理解。

得不到艾尼斯,這種寂寞的感覺該怎麼辦?他南下到墨西哥,找了個男人陪睡,解決肉體需求,兩個人走進暗巷,一片漆黑。這個鏡頭停留很久,代表什麼?很簡單,這代表傑克絕望的心情,他的愛戀,他的情慾,見不得人,永遠只能在這種黑暗中進行。

最後是跳舞場景,我不得不提。本片總共有三場跳舞戲:傑克跟蘿琳、艾尼斯跟凱西(女服務生)、傑克跟拉香(多嘴女)。我認為有很有趣的意義在裡面。

首先是傑克跟羅琳共舞,注視蘿琳的時候,他的臉是開心的。鏡頭一轉,他的臉靠在蘿琳身上,卻是心是重重。那時的他,心裡在想什麼?在想艾尼斯?在想那些在斷背山擁抱?還是在想接下來的路?

都很有可能,那個心事重重的表情,正代表傑克對艾尼斯複雜的情感,也說明傑克跟蘿琳的關係。當你想擁抱,卻抱不到你最愛的人,當你心中住著一個人的時候,再多的音樂娛樂都沒辦法讓你真正開心。你只能尋覓對方的影子。

艾尼斯與凱西的共舞,呈現出艾尼斯的被動。你看,凱西是一個熱情且擅於表達愛意的女人,艾尼斯一開始拒絕,後來又與之共舞。可見艾尼斯在情感的層面上,偏於被動,這跟之前給我們的印象很符合。而且這邊也很快帶出凱西的個性。

最後是傑克跟拉香共舞,這裡有兩面,一是蘿琳抱怨:「男人結婚之後都不跟老婆跳舞了。」是嗎?這句話是在開玩笑嗎?還是說說呢?真正的意思是兩人的關係陷入僵局,所以她是在抱怨,抱怨老公不愛他,跳舞只是一種暗示,因為跳舞是身體緊密接觸的一種行動,人們熱愛跟自己喜歡的人跳舞。傑克本來就沒有很愛蘿琳,這邊我們看出來,他們的兩人的關係早已相敬如賓。

然後傑克約拉香共舞,這表示什麼?傑克隱約對蘿琳的抱怨不滿,所以他故意跟別人老婆邀舞,等於是一種無聲的抗議。而進一步,跟誰跳舞根本就不重要,艾尼斯才是他想在一起的人、想一起跳舞的人,艾尼斯不可能跟自己跳舞,也無法跟自己好好發展一段關係,所以傑克跟誰跳舞都無所謂了,我們看到後期他對艾尼斯倦了、累了、又愛又恨。

他一定很恨艾尼斯,拖了二十年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可是又愛他,又離不開他。對傑克來說,艾尼斯才是他一輩子真正愛的人啊!真正想依賴照顧的人,可是艾尼斯卻一再的拒絕、閃躲、逃避。這才是讓傑克最心痛的吧?

所以都沒關係了,跟誰在一起都沒關係了,跟誰做愛也沒關係了,他是這樣用力的去愛艾尼斯,卻又這麼的絕望於這段感情。

傑克在這裡,為他的感情做了一個註解,也為日後的衝突埋下導火線。

接下來,我會介紹四位主角帶給我的感覺,先由傑克開始、蘿琳、艾瑪、然後是艾尼斯。為什麼艾尼斯要最後介紹?因為他牽動全部人的情感,幾乎可說這一連串的劇情都是他主導的,所以必須最後看,這樣才能理解這樣一段複雜的感情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