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21 20:08:19Evonna

又遇見牠,打著領結的豹


遠遠的就看見牠了,還是在路邊,一對情侶的旁邊。
那對情侶在吵架,牠離他們那樣近,他們視若無睹。
我在馬路的對面看著,被一隻豹看著自己與情人爭吵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麼…?
牠的頭慢慢低下,用牠的前腳掌拍了拍(還是摸?)自己的領結,幾分鐘後牠抬頭,看見了我。
一瞬間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偷窺狂。
花豹離開情侶,越過馬路來到我身旁。


「呃…我記得上次你跟我說,如果再遇到我,要把有關哀悼的事情告訴我。」減緩尷尬氣氛,我只能先開口。

「我剛剛正這麼做。」花豹說。

「我以為你所謂的哀悼,是跟死亡有關的那種。」


牠說,很多事情都可以哀悼,逝去的生命當然是其中一種,剛剛牠所哀悼的,是逝去的愛情。
有的時候牠要替離家的游子哀悼;有的時候牠站在十字路口,為了十年前的一場車禍哀悼;或是在哪個女孩學會化妝與打扮後,為她哀悼。
「逝去的,就不會再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哀悼,感謝他們曾經出現。」花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著我。


我問牠,「哀悼」是牠的工作嗎,牠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是工作,但性質就像工作吧。」我聽不懂。
我又問,還有其他花豹或其他動物也和你做一樣的事嗎,牠說:「有的,但是不多,他們多半不願意接近人類,這個世界上需要哀悼的對象太多了,人類不是他們的首選。」


當我說「那像你們這樣的…」花豹突然插話,「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不接近人類的原因。」
「什麼?」
「你們、你們、我們、我們。」
…我懂了。


「對不起。」我臉一紅,對於身為人類的自己。
「沒關係,那是本能。」
「我們…呃,人類的本能?」
「是的,本能,『歸類』、『命名』、『階級』,樂此不疲。」
我注意到牠從未提起「你們」。


「我無意使妳內疚。」
「………」來不及啦,我覺得丟臉死了。
「可以幫我調一下領結嗎?」
原來花豹是會笑的。


我幫牠調整了領結,紳士的點了頭道謝,牠就走了,說下次遇見的時候再聊。
「畢竟這是個迫切需要哀悼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