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13 03:59:59雅蜜拉

書僮碎碎念之大學之道?

來英國進入第二年之後,覺得對學校環境熟悉了,找了個計時的工作。學校裡所提供的Part Time工作不少。有開學時教新生如何註冊、登錄電腦、校園導覽、監考、學生實驗演示者(Demonstration)等等。我找到的這份工作英文叫做Notetaker,字面上的解釋就是抄筆記員,台灣同學戲稱我是個書僮。以前在大學時代,我也算是會作筆記的,不過是中文筆記,所以想說或許做這個工作,可以練練英文。

 

書僮這個工作是學校裡頭的學業協助部門(Academic Support)裡的一員,除了書僮之外,還有小老師(Tutor),伴讀(Paterner),抄寫員(Scriber)等等不同的職務,不過該部門常招募的是書僮,大概是需求量大吧。申請工作之後,學校先舉行了兩天的講習,講習後考試通過可以成為書僮,以工作時數計價。考試的內容就是看BBC一段新聞報導,然後儘量的把內容記下來。這考試真是讓我膽顫心驚,因為報導的內容充滿不熟悉的人名地名,怎們想都覺得自個ㄦ不會通過。後來僥倖錄取,負責招募的先生說,他相信如果是我熟悉的題目,應該筆記的品質會OK,所以就要我先試試。

 

記得講習時,除了提供一些抄筆記的技巧,也告訴我們位什麼學校會需要我們這些書僮。基本上,我們服務的對象是一些有學習障礙的學生。多年前,肢體的或是神經上的障礙的人多靠著慈善機構來協助其生活上與學習上的不便,而慈善機構則使用這些身心障礙者的圖像或事故是來募款。這種情況衍伸出一些副作用,身心障礙者似成慈善機構牟利的宣傳。有部分身心障礙者更認為接受這種免費的協助無助於他們融入社會,所以他們希望改變接受協助的方式,我們這些付費書僮變成為這種情況下的產物。需要接受幫助的學生得自個ㄦ申請財源,就像獎學金一般,而我們則受雇提供協助。

 

一開使我所協助的學生都是看起來與常人無異者,事實上有學習障礙的人外表常常是看不出來的。講習時,講師在螢幕上秀給我們看有視覺學習障礙的人所可能看到的書本文字排列,本來整齊排列的文字扭曲如照哈哈鏡一般,讓我深深相信他們真的要花比常人更多的時間來讀懂為常人所設計的書本。所以上課時,他們得更專注地聽或是看老師的講授內容,我們則負責忠實地把老師所講的內容或謝在黑板上的圖表文字抄寫下來。講習時,講者甚至告訴我們,就算你覺得老師講的你不同意,也應該把老師說的記下,而非寫下你認為對的,真的很有趣。

 

幾週前,我被派遣去協助一為小朋友的電腦實習課,卻讓我對於學校如何面對學習障礙的學生有了另一種思考。這門課是與演化相關的,所以軟體的主要功能是根據基因序列畫出演化樹。這位需要協助的小朋友有比較明顯的視覺障礙,她需要使用綠色的濾光鏡來閱讀。除了比較害羞之外,她看來並沒有問題。課程的前半段我幾乎無事可做,因為老師沒講什麼話,大家只是照著講義操作。

 

然而,待電腦操作完成後,老師便要大家繼續回答上次已經發下的作業。小朋友拿出作業,坐在旁邊的我也就理所當然地陪她做作業。一開使我們只是一起看問題,根據她所提供的講義訊息做討論(講習時我們也被教導不能告訴學生答案,她們要自己找到解答),當做到與計算相關問題時,女孩尷尬地對我說,「我不知道怎麼移動公式裡的參數」。聽到時我的心中有頗大的衝擊。我知道有一些學習障礙者會對某些特定數學技巧有障礙,不過公式變換顯然是這個科目十分需要的,如此真不知道這位小朋友要如何學習?

 

這個經驗讓我對於協助學習障礙者有了另一種不同的思考。記得我在考大學的時候,台灣多數化學相關的科系都有對學生做體檢,如果是色盲的話就可能無法入學。那時的理由是因為許多化學實驗都需要辨色力,所以學生若不能辨色,做實驗是有危險的。或許,現在許多的化學試驗都以儀器讀值,這項限制也可以不用了。但是在過去,對於肢體障礙的限制,有時候是有安全考量的,在我看來,應該不屬於歧視。而在以考試為入學審查標準的台灣,如果基本的數學技巧有問題,要進入理功科就讀,應該也是有困難的。

 

所以,到底是怎樣才對?對於學習障礙者的協助應該要到怎樣的程度,應該要採怎樣的方式協助,我們對於大學各科系入學資格學應該容許的限度在哪裡?除了給大家平等的教育機會之外,如何能均衡地配給教育資源又不會發生遺珠之憾?

 

我試著在網路上查詢,發現有一些學習障礙者現身說法,其實如果教學方法適當,這些在正常教育方法下有學習障礙者,有許多人的成績一日千里,反而成了天才兒童。幼時被認定有學習障礙的愛因斯坦,日後竟提出震動科學界奉為圭臬牛頓定律的相對論學說。所以,特殊教育其實有其必要性存在吧,連孔子都說要因材施教呢! 只是現在好像大家提到特殊教育下意識就有種「不正常」的感覺。要改的恐怕是心態。

 

而大學被認為是高等教育,不是有正規教材的基礎教育。老師們更是形形色色,教學方式南轅北轍,有時候連「正常」學生都會適應不良,這也難怪英國學校只能利用我們這些書僮來設法彌平差異。

 

最後,我只希望我這個計時派遣的老書僮,真的對這些大學生們有正面的幫助。患有學習障礙的人卻有許多是天才,誰知道我或許無意間成了未來大人物的書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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