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4 10:40:34燒餅

如此時代,怎樣作家?

(照片拍自2007年5月20日《字花》活動「如此時代,怎樣作家? 」左是謝曉虹,右是黃碧雲)

「將來的藝術家會知道做一篇童話,做一首感動人心的歌曲,做一支催眠歌和一個巧妙的謎語.....或是畫一張使成人彧是兒童看了都快樂的簡單圖畫,比寫一部小說,製一闋交響曲,或是畫一幅拱資產階級觀賞的圖畫,意義重要得多,效果也宏大得多。」(托爾斯泰《藝術論》)

是托爾斯泰太樂觀了呢?還是我們太沒耐性?書店是新開的書店,周圍鑲滿了透明的玻璃,卻找不到一扇窗,正如你找不到它那曾經敗走的狼狽模樣。小小的會場塞滿了青年人,筆記本、照相機、錄音筆,充滿了期待姿勢——如此.....怎樣.....。台上幾句客套之後,接下來卻是靜默。不,其實台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發言,但我聽到的,的確是靜默。也許人生首先要學會的,是不抱怨,因為別人與你,實是無所拖欠。

十年,忽然變成是一個段落,就好像坐上了加速中的火車,還沒看清眼前的事物,事物已經遠你而去。「如此時代」,又該從何說起?實在是不恰當的想像。然後大家忙著為「作家」定義,好像在做論文題目是的,何為「作家」,於是才能怎樣?還是怎樣做了,於是才是「作家」?基本共識是「想寫就寫吧!」,潛台詞是「不寫就拉倒!」。小城常被譏為文化沙漠,也許有心人因此恨不得拔苗助長,「作家」的身份不免成為自身的負累。

「業餘」是謙稱,還是另一種的自戀?馬生風趣地說,想做作家的年輕人不妨先去當記者。腦海裡冒出來的卻是費里尼鏡頭下 ,甜美生活(La Dolce Vita)裡的記者Marcello。「墮落在這城市裡,是一種常態。」心裡這樣想的人,一定是出於另一種的潔癖,並且企圖用一塊髒布去抹拭世界,結果可想而知,要不與世界一同墮落,要不退縮回私人的角落。這樣作家就不再寫:因為人們已經不再有興趣讀。仿佛自問自答。

作家之所以為作家,不單單在於寫或不寫。打開書櫃,歷久耐看的也許只是寥寥數本,其他多少或因輕狂、或因虛妄。原來歷久耐看的,不過是尋常的故事,入世而出世。如捷克的赫拉巴爾,那話本一樣的《我曾伺候過英國國王》,當初人們靠手抄流傳。如日本的宮本輝,國民作家的美譽不是靠艱澀扭結的佈局來經營。《夢見街》裡的眾生,四冊未完的《流轉之海》,溫潤動人之處,皆因那入世的觀照。還有俄國的托爾斯泰,法國的雨果,筆下的愛,都是樸實無華的愛,恕人恕己,方能跨越時空觸動心靈。

吾等輕言無愛,於是此城無愛。實則愛或不愛,寫或不寫,從來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