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打工的地方有賣點日常用品，但正確來說其實是間咖啡店。
　　店裡除了藤崎先生以外，另外有一個也是打工的青年，叫千葉涼平。

　　起初看到涼平以為是很年輕的男孩子，談過話才發現是個很會照顧別人的成熟男人。白皮膚還有大眼睛感覺纖細，跟沈穩安靜的氣質很搭。雖說氣質如此，個性卻蠻活潑。
　　「昨天晚上你有看那個節目嗎？很有趣啊~笑得肚都痛了。」認識第二天已經是這樣的調調了。
　　慶太微笑著歪頭不置可否，那節目他有看，但真的那麼有趣？搞不懂耶。


　　下午時段店裡客人很少，開始掌握到工作的慶太只好無聊地抹著桌子。當他想著要去請教涼平咖啡的沖泡方法時，就有人推門進來。
　　「歡迎光臨！」快活地打過招呼，慶太瞄過牆上指著4時10分的時鐘再望向門口。是昨天的母子。

　　「啊…」因為有跟對方談過話所以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慶太重重地鞠了個躬。
　　女人望住慶太一會後就認出他來，微微點了頭。慶太抬起頭就對上龍一的視線。

　　龍一陌生的望住慶太數秒，隨即慌張地別過臉去。慶太這下完全摸不著頭腦，怎麼龍一好像…怪怪的？
　　在慶太的狐疑眼神下龍一愈加緊張，他扯著母親的衣袖；女人察覺到龍一的神色就馬上湊到他耳邊說：「這個是橘慶太君，在店裡打工的。」

　　「…橘慶太君？」試探似地口吻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喚著慶太，慶太還是「嗯」的應了他。
　　隨即龍一很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勉強扯開了笑，「對不起，我很健忘的。」


　　健忘？昨天才見過的人已忘記了？
　　無可否認慶太有點被打擊了。雖說他不是那種自以為讓人過目不忘的美男子甚麼的，只是才一天已忘記…自己真的有那麼不起眼嗎？本來因為畫畫的事而七零八落的自信這下又消失更多。

　　沒精打采的慶太拿著點餐單進去給涼平，對方瞭然於心的問：「是龍一和他母親吧？」
　　「對…欸，為什麼你會知道？」
　　「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嘛。好了。」把蛋糕的裝飾放上後很滿意地拍了拍手，涼平捧起餐盤就想要走出去。慶太吃驚地攔住他。

　　「你連點餐單都未看耶！」「那種東西不需要啦，別礙路。」

　　讓開來又急忙跟了上去，慶太看著涼平動作俐落地把東西放置到母子面前，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紙袋：「這是阿姨昨天遺下了的喔。」
　　「啊~我還在想放到哪裡去了，謝謝你啊小涼。」
　　「不客氣~」
　　這時涼平對上龍一的疑惑的視線。慶太注意到龍一又渾身緊張起來。

　　「你就是阿姨的兒子嗎？好可愛啊~」涼平用比平常活潑比很多的聲音向他打招呼：「我是千葉涼平，在店裡打工的，你叫我涼平就可以了。」

　　喂喂？！完全不知涼平又在玩甚麼花招的慶太完全怔住。
　　剛剛涼平不是說了嗎，『是龍一和他母親吧？』，但現在這種初次見面的場面…是甚麼跟甚麼啊？

　　一連串的問題差點就衝口而出了，但在龍一瞬間綻出的羞澀微笑下住了嘴。

　　「你好，我是緒方龍一，請多多指教。」
　　「龍一啊~名字也好可愛，我可以叫你小龍嗎？」
　　「可以。」
　　像是被涼平的活潑到有點誇張的語調逗笑了。龍一把滑落的髮絲順到耳後，手放下時不小心沾到蛋糕上的奶油。

　　「哎…」好像有點苦惱地望著自己的手掌。
　　慶太迅速拿過放在旁邊的餐巾紙遞給他。龍一邊道謝邊接過去，突然很專注的瞪著慶太的手指。

　　「怎麼了嗎？」
　　「嗯…」他邊擦著手邊好奇的問：「橘君常畫畫嗎？」
　　「對、欸為什麼你會知道？」
　　「指甲縫，有顏料被吃進去了。而且橘君身上有松節水的味道。」

　　被龍一的觀察力嚇了一跳的慶太張大了眼，「真厲害呢。」
　　「沒有啦，只是我以前偶而也會畫畫啊。雖然我比較喜歡音樂就是了。」
　　「這樣子啊…那麼現在呢？也有畫嗎？」難得開了話匣子，而且聊的也是自己的興趣，慶太顯得很起勁。

　　「沒有了…」
　　微笑摻入一點苦澀，龍一的語調又變得浮浮的讓人抓不到情緒：「因為不夠時間啊。」


　　不夠時間。
　　這句話到底是甚麼意思呢？慶太很想問，卻莫名地，有種開不了口的感覺。

　　龍一逕自繼續說：「如果是橘君的話，會覺得時間不夠用嗎？」
　　「嗯…假如一天能夠有四十八小時，那樣我的打工時間就能長一點然後多賺一點錢。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啦。」
　　「對我來說，假如一分鐘能有360秒，不，假如有120秒就好了。」

　　他的眼映著慶太的臉。
　　「可是像橘君所說，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人常說眼睛是靈魂之窗。在龍一異常清澈的眼睛裡，慶太以為自己看到哀傷，或痛苦，或無奈。
　　但其實到底有著甚麼他也說不上來。

　　就像是有淚水流淌過去的白色畫紙，乾了以後也仍是白色的。
　　可是再摸下去就滿是疙瘩，再也不是單純的白色。

　　龍一的眼睛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是一無所有，卻也是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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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點沈悶的感覺，我真失敗啊！請大家不要嫌棄我（淚）

　　下篇會盡快帶入正題的，就是開始虐阿桔啦XD（被桔毆飛到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