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11 23:38:26小塔
『舊棉被』
我醒了
睜開眼凝視天花板
「我睡著了嗎？」心裡這樣疑惑
記憶慢慢浮現
我確定我已沉睡多時
轉頭望向一側
妻背對我睡
她的身形消瘦了
我似乎也是
看看房間內的電子鐘
竟然睡了十多年
起身走出房門醒腦
一邊恢復神智
一面逛逛家族房舍
延綿建物佔地越來越廣大
這十多年內
大概又締結不少姻緣
更多成員加進這個大宅門
他們…
是否也正熟睡呢？
我想起我有個女兒
在她出生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不曉得她現在多大？長得如何？
或許我先該找找外公
他應該還是管理員
負責所有家族人事記錄
一定知道女兒近況
外公在我睡去的漫長時日內死了
我在他的房間中發現書信、訃聞、遺像、遺書
我還沒辦法感受哀慟
醒來後一切事物都好模糊
甚至是自己的身份
花些心思辨認路線
我回到我與妻的房間
看看這十幾年的線索是否顯現在寢室的任一角落
打開衣櫥
一股刺鼻霉味噴發而出
裡面塞了好多件舊棉被
全都附上黑黴斑跡
趕緊把櫃門闔起
找點工具清理
妻也睡了很久吧
否則她不會讓穢物待在房裡一刻
清理時
想著過往陪伴的經驗
影像卻依稀
我實在不夠格對妻以夫自稱
「妳睡多久了呢？」我在她耳邊輕聲問
她沒有回答、沒有醒來
只是淚珠從眼角滑下
「妳睡吧，有一天妳會醒來的。」
「如果妳不幸在睡夢中消逝，我會好好送妳離開。」
我走進客廳
閉眼
然後獨自享受好久沒有過的清醒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