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去年年底離婚
終於
今天是宣判監護權的日子
拖了將近一年
她好開心
開心往後手上有籌碼

她早知道判決的結果
所以已先備好今晚的盛會
親戚裡她只邀請我
真是莫大的榮幸
她說親友中
只有我最開放
能了解而且願意傾聽她的生活瑣事
40多歲的她自許為年輕人
事實上以許多層面而言她已經是了
從外貌打扮談吐
以及「未婚」狀態
都稱得上是個小伙子

婚前婚後的姑姑判若兩人
姑丈也是
當初甜蜜長跑的初戀佳偶都掉進墳墓
變成縱慾的殭屍
各玩各的
這次離婚的契機是姑丈的失誤
姑姑就等這一刻
幾年來的小心翼翼就等著這一刻

婚姻失和後的她
至今軌道上不斷維持四行並行的列車
Keric就是其中一列
她最年輕的男友
是日僑
但在美國長大
英文名字叫Keric
好像是日文名字發音直譯
美規機體日系設計
替代去年機型老舊被淘汰的小開
我好佩服姑姑的能耐
是由衷的欽佩
不帶嬉謔

自由party上十來個姑姑的朋友同事客戶
有男有女
其中一兩個似乎也曾交手過幾次
他們在屋子四處喝酒抬槓
插不上話
我坐在客廳盯著新聞
發呆不久
姑姑遞給我半杯紅酒和一瓶養樂多
褐黃色高質感的金屬霧面打火機
與剩半包的銀綠色DUNHILL
台灣沒賣的涼菸
我道謝後
把養樂多倒進紅酒裡調著喝

姑姑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慢慢問些跟我手中杯裡液體相同顏色的事
她問
現在有女友嗎？
我說沒有
又問
那有對眼的人嗎？
我說有
之後便開始向我講授輔導級近限制級的情慾課程
其內容結論是開心就好
懂得鬆手
享受完就各自退場
兩邊都開心
哈哈
我只應以尷尬的笑
不回任何話

電鈴響了
中斷我跟姑姑的談話
我去應門
是Keric
樣子就如我們一般人對ABC的印象那樣
他一手提著巨大的蛋糕
一手拿著大束玫瑰
還牽著他和姑姑養的狗
一隻粗毛牧羊犬
跟萊西長得一樣
進客廳後他把溜狗繩掛在門邊
拿著蛋糕捧著玫瑰獻給姑姑

“Sorry, I’m late, honey.”
“It’s for you, for your freedom.”

其他一旁的人忙著鼓譟
接著約莫一兩分鐘保護級至輔導級的秀
所有人鬧成一團
避開不看姑姑嬌嗔的樣子
我一點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員到齊
長桌的一端是姑姑跟小狼狗和狗的位置
其他人依序入座
沒想到我得落得他們正對面長桌另一端的大位
桌上擺滿食物
每樣都好可口
我從來不知道Smokey Joe’s還有外燴
這麼豐盛
應該只為重返自由的人而準備

姑姑首先向大家介紹我
她說我是她最喜愛的姪子
高大帥氣貼心又開明
(聽得懂一點中文的Keric藉機撒嬌吃醋)
不會用世俗道德價值標準評斷他人最深得她心
並向一桌朋友們宣傳以後有甚麼心理問題都可以找我
還唆使他們介紹女生給我認識
也叫Keric有空帶我出去見見世面
第二段落是所有人對我自我介紹
我實在是不感興趣
就社會性地一一向他們微笑點頭
第三部分是姑姑開始與眾人發表她的演說
講到激動處還依稀抹去淚水
我看著她講話
其實只注意著眼前的料理
沒仔細聽

講話的流程花去半小時多
終於結束
菜都冷了
我前胸都貼後背
姑姑作個總結
最後打開餐桌中間小男友帶來的伴手禮上蓋
我看傻了眼
所謂的自由蛋糕
是個在扁薄糕面上豎立一根根巨大失真的陰莖棒棒糖的詭異糕體
外觀很醜
很像肉色的蕈叢
立在桌中央
它毀了一片色香味俱全的佳餚

我非常好奇姑姑的反應
她凝視蛋糕
挑逗地說

“Oh~, the biggest one is surely yours, Keric.”

“It’s yours, too, babe,” said Keric.

兩人又是擁吻許久
然後就上樓了
吩咐我們盡量吃
馬上有人把蛋糕上的自由一根根摘走
放在嘴裡含啊舔的
引起騷動

我覺得好噁
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