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客戶
來跟我洽談一些保險金的問題
我開玩笑問她怎麼這麼急
她說她肺癌末期
剩不到兩個月了
我愣在她的對面
這麼重的一塊石頭
就輕輕如一根羽毛飄了下來

她笑了一聲
說她也不太能接受
不抽煙的人
因為肺癌而死真是一種諷刺

我的女客戶是個童養媳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非常驚奇
都什麼年代了
這沒人權的制度竟然還殘存著
她就這樣嫁進了一個腐敗的家庭

童養媳是非常守舊的家庭才有的
相同的這樣的家庭也有個保守蠻橫的婆婆
不准她發表意見
不准她上桌吃飯
不准他回娘家

我記得前幾年
她約我太太出去逛街
也就順便帶她回去見見母親
母女一見相擁而泣
我老婆不敢相信她見到的畫面確實存於這個世界
事後這個女客戶希望幫忙保密
也就答應了
不過真是心酸

當然這樣的家庭必定名聲顯赫
通常名聲顯赫的家庭總有個無能的少爺
無論公公怎樣勸說指責
少爺就是少爺
改不了
父親不敢讓兒子經手財務
他必須守著直到踏進棺材

少爺在外頭一票女人
她發現了也不敢吭聲
就只能在家當黃臉婆
等懷孕
待產
生完第一胎再等懷孕
待產
第二胎生完繼續等懷孕
就這樣有了四個小孩子
四個小孩子都是霸王
媽媽是僕人
供孩子們使喚

『林先生你有在聽嗎？』

『啊，對不起我分心了。』我連忙道歉

她若無其事的繼續說明她的訴求
我一個字都無法聽進去
又繼續說了幾分鐘
我打斷她的話
把保單撕了

『妳重填。妳把保險金歸在你母親名下吧。』
『不用擔心程序，我會處理。』

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

她呆住了
好一會回過神來說

『那...
你也可以幫幫我公公嗎？』
『他肝癌末期，比我久一點，大概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