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說我是小孩子？
憑什麼，說我不懂？
為我好，為什麼都是由你決定，怎樣才是好？

　　　－　　　－　　　－


我沒有解釋，外公外婆也沒有追問。我靜靜地待在房裡，全身被熟悉的童年氣味包圍。那個時候，每年暑假，我都在這裡渡過一年中最快樂的日子。

「放心哪，小瑾在我們這裡沒問題的……」
房外傳來外婆打電話的聲音。
「不要，不要來接她，我看她心情不太好，就讓她在這裡待兩天散散心好了，反正是週末嘛…… 沒有什麼哪，你們不要來…… 我跟你爸會看好她，好了好了我掛線了，拜拜… 拜拜。」

「他們很擔心吧？」

「寶貝女兒沒有回家當然緊張囉。對了老頭子，小瑾怎麼了？」

「在房裡，老樣子，什麼都沒說。」

「唉… 那孩子…」

「讓她靜靜吧。」

外面靜了下來，燈也關了。我倚坐窗前，天上掛了半個月光。
奇怪了，天空為什麼要這樣清澈？月色為什麼依然的皎潔明亮？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天氣偏偏那樣的好，連為我下半滴淚的心思都沒有？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見同樣清澈的天空？

＊　　　＊　　　＊


「小瑾，吃早飯嗎？」外婆隔著房門輕輕問道。

「嗯。」

跟往常一樣，我在的時候，外公外婆都會一大早起床弄好漂亮好豐富的早餐。

「小瑾，昨天睡得好嗎？」

「嗯。我吃飽了。」實在不想浪費老人家的心機，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怎麼就吃那一點點嘛，看你那樣瘦，多吃些東西才健康耶……」

「小瑾，」外公打斷了外婆的話，
「待會陪外公下田、幫幫忙怎麼樣？」

「嗯。」沒有拒絕的理由。

＊　　　＊　　　＊


天氣仍然很好，晴朗的陽光灑在一片綠油油的瓜菜田上。
這樣的好天氣，和老師一起過的話，那多好。

可是，你大概會說我幼稚、笑我長不大吧？

「你這樣會把我的菜溺斃的。」外公不知什麼時候站到我旁邊來。

經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快把整壺澆灌的水統統澆下在跟前那株可憐的小植物上。

「整晚沒睡吧？」外公話很少，卻總是一語中的。

我低頭，沒有答話。

「什麼想不通了？」他蹲下去邊檢查菜花的狀況邊問道。

「外公，」我想了想，
「到底，怎樣才是愛呢？」

手上的動作突然定了格，然後，外公呼了一口長氣，拍拍手上的泥巴，站起身直看著我，面上泛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們的小瑾，終於要長大了。」

長大？

耳際重覆又重覆地迴響著「長大」兩個字。又是長大，為什麼這陣子，這兩個字總是不肯放過我？明明你總說我是長不大的小孩子，為什麼，外公會說我長大了？為什麼我仍然是不懂？到底我有沒有在長大呢？好混亂… 頭好痛……

「小瑾，」外公把我從混沌中喚回來。「來，帶你去看些東西。」

我們到了菜田的一個角落，綠色紗網圍住細細一圈農作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