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蟲 一次搞定，到府安裝服務佳，首選霧世紀

20世紀初期的美國情人節明信片，圖上星條旗的星星都變成了心心。 

我手中所擁有最早的情人節明信片正反面，1909年印製，1910年2月12日一位女士從紐約寄給她在加州的姪子（或外甥）。情人卡不限於情人，也通行於長輩與晚輩間。

19世紀中葉英國或美國的精細情人卡，裡面暗藏好幾層愛的圖文訊息，甚至可拉出網狀的造型，此卡片市價最少值六百美元。

藏家卡拉．賀門擁有上千種情人節卡片與物件，她手中所握的裝飾扇子是19世紀末特為情人節所製的愛的禮物。

19世紀末為情人節特製的裝飾扇子，上面的圖由美國女插畫家Frances Brundage所繪。

透過卡片下的拉把，圖中的小人就會跳上跳下、手舞足蹈，逗愛人開心。卡片由英、美兩家公司共同出版，在德國巴伐利亞印製。

打開籃子狀的卡片，裡面是小天使帶來的滿滿愛心。

別致的玫瑰花圈造型情人卡，歷經百年後，花朵色澤依然豔麗。

情人節老卡片

我喜歡與紙質相關的東西，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紙質老物件，那也是為何我愛逛實體書店、書展，特別是古書展。除了新舊書展外，英、美的一些城市也常舉辦陳年紙展（Vintage Paper Fair），展出那些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信件、卡片、海報、書籤、商標、菜單、手冊、雜誌、報紙、票根、獎狀、節目單、工商目錄、公共交通時刻表、甚至是機艙嘔吐袋等。這些林林總總的紙質物件多半以短暫實用功能為導向，也不如正規的書籍般，預期被長久保存，它們往往稍縱即逝，所以在西方又被通稱為「蛾飛摩拉」（Ephemera；英文意為「蜉蝣」或是「生命短促的事物」），這類陳年紙展因而被冠上文雅的名號「蛾飛摩拉展」（Ephemera Fair），相關的商家、藏家、愛好者也在各地以此名組成「蛾飛摩拉協會」（Ephemera Society）。

見證百年前的愛情

在這些陳年紙展中，我最愛的類別之一是古老的「瓦倫泰」（Valentine），也就是聖．瓦倫泰節日（St. Valentine’s Day）時，贈送給情人或傾慕者的卡片，「瓦倫泰」與「瓦倫泰節日」在中文通譯為「情人卡」與「情人節」。英文Valentine一詞有時也廣義涵蓋情人節那天收受的禮物，並不限卡片；這個字同時也是「情人」的代名詞。有關西方情人節的來源與演進，書上與網上都能查到許多版本的詳細解說，我無意複誦，在此只想談談一些我個人所接觸過的情人節老卡片。

多年前我在陳年紙展中，看到一些上世紀初的情人節明信片，以彩色石版印製，不僅圖案與文字設計可愛，有時還打凸呈浮雕狀，讓我愛不釋手，若是價錢不貴，往往會買下把玩一番，然後適時送給親友，受贈者總是滿心感激與歡喜。

很多情人節明信片的背面是空白的，代表它們並未使用過，但我卻總喜歡買那些貼了郵票、蓋了郵戳、附有手寫墨水或鉛筆字跡者。其中訊息常可看出這張明信片是哪人在哪年哪月哪日從哪處寄出到哪處給哪人，有限的短句中偶爾可推得兩人的關係。此外，由我的小小收藏中，我發現美國從1910年到1924年，國內明信片郵資未曾調漲，都是維持美元一分錢，而且寄件者常常只寫收件者的姓名與居住城鎮名，而未附街道名，可見那時期美國一般城鎮人煙稀少，以致郵差認識城鎮中所有的居民。這些印記不僅讓我見證了部分歷史的演進，也使我和那些一世紀前的男男女女產生了超時空的關聯，感覺他們的柔情愛意歷經百年依然延續。

形狀各異的蜜語

我對情人節老卡片的認識原本極粗淺，只限於這些20世紀初期的明信片，但幾年前在訪書過程中與一位美國賓州的藏家卡拉．賀門（Cara Herman）相識並結為好友，因而開拓了我的視野。卡拉曾任美國「蛾飛摩拉協會」的理事，擁有諸多在一般陳年紙展都罕見的18、19世紀情人卡，我幾次拜訪她，她總熱切向我展示手上的新舊珍藏。

除了陽春式的硬紙板印製的長方形明信片外，情人卡其實還有圓形、心形、人形等各種形狀，並可以折疊方式呈現，材質也從一般紙張到特製的羊皮紙、輕軟的鏤空蕾絲紙等，除了印製的圖案，有時還有工匠手繪的語句與在平面上裝飾的絲綢或布質花邊、蝴蝶結、雪紡紗、金箔、銀箔、羽毛、花朵、樹葉、真假寶石、珠珠、小鏡片等。有的卡片甚至還可以展示成3D造型，或經由夾層與拉把的設計，可翻轉或拉扯而成為不同的圖案。一些卡片則暗藏了一層又一層的甜蜜語句，甚至還灑上香水，讓接收者打開時驚喜連連。

這些繁複的製作程序自然都得仰賴手工耗時處理，一張19世紀中葉生產的手工商業卡，當時售價可高達五美元（等值現今約一百美元），由於這些卡片做工精細、保存不易，一張品相完好的卡片，在拍賣市場上輕易可達上千美元。但真正為藏家所推崇的是更早期、更素樸、非商業性生產、純粹由個人為愛人所製作的獨一無二情人卡，上面有致贈者親繪的圖畫、手寫的情詩，甚至夾著一朵乾燥花、一葉幸運草、一枚貝殼或一綹剛剪下的編織髮絲；老天，世上還有比這更浪漫、更震撼的示愛方式嗎！？說我是個可笑的老派人吧！

走進美麗紙天堂

一張張小卡片代表了一個個繽紛燦爛的世界，我也因而得知卡拉的故事。卡拉的父母從事陳年紙品的買賣，長期於賓州的瑞寧格古董市集（Renninger’s Antique Market）中設攤，她雖從小在市集中廝混，一開始並未特別收藏什麼東西。二十七歲時，卡拉在父母的攤位認識了一位六十六歲的退休工人諾曼．華爾茲（Norman Waltz），並結為忘年之交，諾曼幾十年前就大量收藏與情人節相關的物件，品質之佳，讓見多識廣的卡拉與其父母都驚豔萬分。話說諾曼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沒受什麼教育，一隻手不知何故少了三根手指頭，一個背景和外貌都極不出眾的粗獷老男人，卻有顆異常細膩溫柔的心、對「美」有極高的鑑賞力與品味，更令人感動的是，諾曼除了每逢假日帶著他的紙寶貝讓卡拉欣賞外，還不時到當地的學校與老人院展出他的收藏。

1993年，當諾曼年近七十時，決定要出售所有的藏品，卡拉於是說服父母一起買下他上千款的情人節物件，以示對老人的敬意與愛意，同時也因此開始她自己的收藏與買賣生涯，藉著這些愛的物件與一些同好交流、分享，使我也成了受惠者之一。

諾曼於去年3月過世，當我看到卡拉小心翼翼打開他留下來的情人節扇子向我展示時，我相信這位沒沒無名的小人物將會永遠駐留在她的心房。以後每到情人節，我必會想起卡拉、想起這位素未謀面的老者，感謝他們直接間接引領我，進入了情人節老卡片構築出的美麗紙天堂，並得知一些人間的純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