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回顧華文新趨勢:百年小說研討會之百年小說類型論
百年回顧華文新趨勢:百年小說研討會之百年小說類型論
時間:
活動地點:國家圖書館(台北市中山南路20號)
參加方式:免費參加,請以電話、傳真預先報名,額滿為止。
報名人數:321人
參加人數:278人
活動紀錄:
今天這場小說研討會,是「百年華文新趨勢」系列活動的總結,參與的來賓有學生、教授、學者,還有許多的長者,讓國家圖書館的國際會議廳虛無坐席!研討會的主題為「小說類型論」,以各種小說書寫的類型與呈現進行討論。
專題演講──王文興:魯迅《古小說鉤沉》地啟示
由剛榮獲法國藝術暨文學騎士勳章的名作家王文興先生為大家做專題演講譜寫今天的序曲,在短短的三十分鐘內,用簡單的言語與例子,與大家分享「小說」。這次的講題為:魯迅《古小說鉤沉》的啟示,魯迅可以說是小說大師,但是這本《古小說鉤沉》,是他以數篇中國傳奇小說編寫而成,因為魯迅先生認為,中國筆記小說的藝術價值不容忽略,寫小說需要參考許許多多的資訊,尤其是時代久遠的古小說,小說要往前走,就必須以舊有的事物做為借鏡,越是往前,越是需要往後看,就像是畢卡索喜愛觀賞非洲古老的面俱一樣,可以說是越古老也就越前衛、越現代;王文興老師提出「懸疑」是小說引人入勝的關鍵,從謎題、猜謎到謎底,構成一完整的小說,除了懸疑的因子,為了內容的廣度及可看性,還會增加許多專業的知識,當然人性的書寫,也是小說重要的任務一之,也是小說不同於其他文學題材的地方,王老師舉了一個〈神怪錄〉的例子,在這短短的志怪小說中,寫出了人的個性、寫了地理、寫了抓住讀者目光的懸疑因子,並在公佈謎底後,做了一個富有意涵的結尾;但由於時間短暫,王老師來不及與大家分享筆記小說的價值,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與王老師分享關於小說地一切。
接下來的第一場研討會,三篇文章以「文學與城市、電影」作為主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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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以
台灣電影就小說改編而言,有三個值得回顧的時期:
1. 台灣電影的黃金時期,60年代至70年代中期,以瓊瑤小說改編電影為例,從《啞女情深》到《昨夜之燈》改編總數就有五十部之多。
2. 從1983至86年,以現代文學與鄉土文學小說改編為主,短短的時間內,雖然改編自小說的電影多達30部,但是質並無前一時期佳。
3. 90年代,可以說改編自小說的電影幾乎從電影產業中消失,這也許是受到前一時期所影響,產業界也忽略了電影是「說故事的媒介」。直到《父後七日》的好評,希望讓改編小說能在台灣電影業中,在占有一席之地。
林教授還提到,小說與電影的本質是不同的,在以小說作為電影的題材時,有許多面向需要解決,故事情節、畫面場景、角色等等,藝術性高或票房為重的電影處理方式也有所不同,其實,不是只有好的小說才能改編成電影,只要是故事完整的散文,也可改編成電影。最後,林文淇教授建議,台灣在推動電影業的同時,在學術界也需要有相關的研究單位,相輔相成,才能提高電影行業的成果。
由小野先生對於林文淇教授的研究做回應。他為小說有小說的系統,電影有電影的系統,兩者的交集,是因為時代上的撮合,就像是瓊瑤的那一個年代,除了瓊瑤的小說有號召力外,也因當時的電影產量相當高,需要大量的故事,於是讓小說與電影相遇,然而1980年代是一個轉折點,李行道演將鍾理和先生所寫《原鄉人》改編成電影,因為時代,社會開始開放,讓李導演選擇了這部鄉土小說,成為第一部由鄉土小說改編的電影,當時的觀眾群改變,讓電影相關業者搶著向作家購買小說的版權,像黃春明《兒子的大玩偶》等。小野也呼應林教授所說的,藝術性、文學性高的電影,不一定是由文學作品改編而成的,而完整的文學作品不一定是小說,也可以改編成賣座的電影,最後小野強調,小說與電影的相遇,與時代背景有關,而文學改編成電影,需要作品本身完整、風格強烈,但也受到導演的喜愛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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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由
女文豪張愛玲的才華,在文壇上屢屢被探討,然而台灣文學也深受張氏的影響,朱天心、朱天文姊妹創立了《三三集刊》,一群當時文藝青年捧著張氏作品,從模仿到以類似的風格創作,70年代末期至80年代初期張派作家自兩大報文學獎崛起,有蘇偉貞、袁瓊瓊、蔣小雲等等,張派有這番榮景有許多的學者討論分析,其中的原因非常的複雜,這些作家多以外省第二代女作家為主,師承張氏,遙想中國文化及遁離現實,其中女性意識是不可小覷的。
接下來的對談者,是被學者歸為張派作家的蘇偉貞老師,她說明了寫作,是從模仿、學習,將大師的作品及風格手法內化,進而寫出自己的創作;張愛玲的作品,對女性作家的影響尤為深遠,蘇偉貞研究張愛玲許久,也藉由這次的機會,不吝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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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由
在都市與小說創作之間,有非常多的問題可以論述,今天要從一個小說創作者的角度討論這一個議題。郭教授舉了幾個例子:沙林傑的紐約、昆德拉的布拉格、村上春樹的東京、張愛玲的上海還有卡爾維諾的「看不見的城市」,這些都闡述了二十世紀的一種鄉愁,是一種人與城市間的糾纏;談到台灣的「城市文學」,實在與國外的作品略為不同──偏重於城市空間的「再現」,多針對台灣歷史、政治的特定時間點,加上本土化教育的深根,壓縮了城市書寫的空間,以台北為例,現在都多淪於美食地圖了。
城市書寫佳作,通常作者是這座城市的原生者,也就是說這座城市是作家的故鄉,寫作者對這座城市有一定的情感與認知,根生於這座城市,會與遷入者做觀察再寫作的情感流露有所不同。
郭教授在他的引言最後,訴說了城市的特質之一:每個居住其中的人都永遠是一個人,他如何在那樣的一個地理上、物質上的空間,轉換成屬於「自己的地方」…這樣才是郭教授認為的城市書寫主題,也是其不同之處。
這部分的回應者為阮慶岳教授,他學建築出身,但也對文學有極大的興趣,也曾經獲得大大小小的文學獎項。阮教授提到,他從建築走到文學,這兩門學問走到最後的交集點就是「城市」,以建築來說,討論建築的問題,絕對會牽扯到城市,而文學的最終也會討論到原鄉,現在人的原鄉可以等同於城市,建築、文學的交集為城市,因為城市反應了一個時代的「現在」生活,也給那一個時代最具體的面貌呈現。建築是樂觀的,文學是悲觀的,無論如何,城市是任何一個領域的創作者的元素,給予創作者養分的地方。
小說、電影、城市,看似三個無關的東西,在現實生活中卻是牽扯不清,在這次的研討會,也將這三者巧妙的結合,讓與會者有更多的發想空間。
第二場研討會,兩篇文章以「家/國、政治」作為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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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家、政治,互相牽連,也影響著人們的情感。從帝國、國共之爭到位於太平洋的島嶼,情感的牽扯與漂流,混換的時代背景帶給小說家的文字許多的靈感與養分;家/國、政治,就像一張地圖,繪著屬於自己的版圖,隨著時代變遷,這張地圖跟隨的改變;家/國小說,是一種小說家對自我的認同、被時代的衝撞,也是一種對於文化的抒發;百年,跟著小說繪製時代悲劇與自我認同的地圖,下一百年,期待小說家走出家/國的魔咒,寫出家/國的陽光進行曲。
作家鍾文音老師,以〈家:自我延伸之始 從書寫母土開始──我的天可汗〉簡報,舉出自己的寫作歷程,回應楊翠教授的論述。一位女性作家,書寫自己的母土、母親、生活周遭,一切從自身出發,思考、延伸、反芻這片土地給自己的情感,在寫下文字的同時,找到自己對家、國的認同,也在字裡行間,悟出歷史的裂變,不代表裂變,也許是一種幸福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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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影響社會的許多層面,豐富的小說家地文字,也讓研究學者們深感興趣。政治小說這樣一個類型,與政治一樣複雜,也不能夠單單地去探討台灣歷史的歷程,但我們可以藉政治小說,透視一代代不同的政治體系,帶給台灣什麼樣的意義、帶給社會什麼樣的影響。
由《哈囉!總統先生》作者張啟疆先生對藍教授的論述做回應。張先生以幽默的話語、列舉時事議題,站在小說家的立場,簡單的說明政治小說這樣一個敏感有趣的話題;政治小說與政治一樣,是一龐然大物,複雜且不易分割,凡舉社會上許多的議題,都可以納入政治小說的光譜。政治小說出現於80年代,剛好是台灣政治轉型的一個年代,站在轉變上回望過去,小說家寫出許多的作品,現在被歸為政治小說型態的小說越來越少,是時代的再轉變,或是小說家內心的轉變,就不得而知了。
兩篇論述與對談,分別以男性與女性不同的觀察與感受,討論政治類別的文學小說,以理性與感性的語句交雜,用文字去記錄思考這一類型的小說,給大家帶來的影響與啟發。
專題演講──陳思和:兩個新世紀的科幻小說
陳思和,復旦大學教授,他近年來對科幻小說相當有研究;陳教授提到百年小說形態的發展(也可以說是文學發展),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主流社會發展的主流文學,二是處於邊緣的先鋒文學,稱之先鋒文學,因為它挑戰、顛覆主流社會文化,對社會發展有極重要的影響,漸漸的這些先鋒文學轉變成主流文學,這些原是先鋒文學轉變成主流文學後,一樣會有另一先鋒文學出現;而許多文學在中國文學歷史上都找得到源頭,而科幻小說沒有,科幻小說是於20世紀初引進中國的,最主要是描寫幻想科學、技術對人類、社會生活的影響的虛構作品,起先「科幻元素」依附在不同類型的小說內,陳教授認為中國一開始並沒有科幻小說,但台灣有──1968年張曉風《潘度娜》科幻小說的濫觴,引發第一波60至80年代科幻小說的風潮。科幻小說,對於文學類別來說是新穎的,但是它非常的重要,它是對於現今科學越來越發達的社會,帶來一種反思、一種批判,給我們反省的力量與另一種方向的思考。
第三場研討會,三篇文章以「非主流但是非常重要的小說類別」作為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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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文學是台灣文學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原住民沒有自己的文字,他們利用漢文寫下原民們對台灣的感情,他們的文字,讓台灣文學版圖上增加了各種山林海洋、族群互動、文化記憶的豐富多元性。原住民文學大約可分成兩類,一類是以文化傳承、反省社會、重述歷史記憶為主,另一類以抒發生活情感、文化想像為主,無論如何,原住民們長期生活在這座島嶼,以第一人稱的方式,讓原住民文學帶給台灣無論是文學、生活、歷史等更豐富多元的文化。
本身為原住民小說作家──瓦歷斯‧諾幹(泰雅族),分享他的創作經驗。在文學發展上,最近幾位學者,不約而同的提出原住民文學的重要性,最主要的是──原住民書寫的方式,與漢族的書寫邏輯相異;他還說到,董教授提出的分類,代表著原住民小說越來越多樣性。特別的是,我們很少在報章雜誌上看到原住民文學,而現代的原住民文學多出現於文學獎、或受到國家的藝文補助,這一點非常值得研究。而原住民作家創作的盲點──書寫的多是部落的傳奇、文化,好像非得有這些元素,才稱得上是原住民文學,也許我們應該去思考,原住民作家寫出作品後,應該如何去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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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代末以來,華裔學子來台就讀大學與研究所,其中以馬來西亞地區的學子在來台就讀期間,投入文學創作,最值得注意。馬華文學在台發展已有40多年的歷史,隨著這些馬華文學作家的作品,對台灣文學注入了許多南洋的、雨林的等等熱帶風情。在70年代,有許多傑出的馬華文學家先後受到兩大報文學獎的肯定,鮮明的風格,也獲得出版社的青睞,提供台灣文學另一種風貌。
回覆者為黃錦樹先生,他為馬華文學作家,先後得到了許多的獎項。他提到,對於這次研討會的議程排序,強調了本土與其他類別的分類,百年文學,其實在前半段的時間馬來半島與台灣都是被強權所殖民,也許有一些共同性,也許也還在尋找自我的認同,文學上的創作與成就,都還需要繼續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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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教授在這次的發表中,提到他受到陳思和教授以及馬華文學等的啟發,認為討論馬華文學與台灣同志文學的比較觀察,更加有意義。他提到,馬華文學與台灣同志文學,都有像陳教授所說的「先鋒性與邊緣性」,我們應當思考如何定義文學分類的邊界,他們都有身分認同的問題、都以身體做為戰場身體力行的去創作,也應觀察這兩類的小說家如何對抗當時代的主流文學;紀教授認為,在場的學者們、學生們,應當在參與或閱讀各式各類的講座、書籍的同時,找出不一樣的問題點,不應再把已經有太多討論的議題再做著墨,他鼓勵大家應該多嘗試新的議題,多找在不同文學中的有趣之處。
針對紀大偉教授的感想,作家陳雪提出自己的心路歷程與創作的感想,她以自身出發,說出她在創作時的情境及創作後、出版後外界給她的回饋與她的感受反思,當初小說被分類為同志小說是誤打誤撞,之後受到市場反應因素,變成同志小說的逃兵。陳雪被定位為同志小說作家,其實她是有所抗拒的,她並不想被設限,但是受到主流文學及市場的各種壓力下,被逼得無所適從,她說道,她要想想下一個百年,她要如何去應對,也許這也是各個文學創作者必須要去面對的問題。
這一段的論述,讓我們了解這些作家們,並不想就這樣劃分為喜,他們想要有更多的空間去書寫他們想要寫的東西,換句話說,好的作家,不應該由作家本身的族群去定義分類他們的作品;他們是弱勢,但是他們的作品提供文學的豐富性,也讓我們在主流文學中,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座談──時代與書寫──各世代小說家交鋒
此主題座談分為兩場,老青中少,藏族、原住民、香港作家等等,讓他們與我們分享他們創作的心得或是對時代的觀察。從他們的言論中,讓我們了解,小說的書寫,反映了作家在時代中的掙扎、反抗與妥協,從家鄉的改變、政權更替、思想上的專制,轉變到年輕作家如何學習模仿大師作品、如何模仿學者研究出來的小說應有架構、或是他們的作品被拿來與大師的作品比較等等,很多的問題,造就作家們在創作上的限制與壓力,但我們也看到,有些作家還是會堅持自己的信念,書寫忠於自己的創作。非常的感激我們有這樣一些優秀的作家們,用他們的筆,或者年輕小說家用的是電腦,寫下一部部引人入勝、見證時代,發人深思的作品。
專題演講──陳芳明:小說的百年盛事
此部分的專題演講,請到陳芳明教授為這兩天來的研討會做總結。
台灣百年小說的文類、產量、作家如此豐富,有幾個原因,台灣從封閉社會走向開放,在封閉時期作家想盡辦法表達想法,社會開放後,大家打開心胸,超越主流,與不同族群、領域合作,創造不同文體;另一原因,因為小說可以說是歷史的共同記憶,讀了小說可以了解歷史的氣味、顏色…,然而台灣的小說盛世,因為台灣社會接受敗部復活,也接納作者的逃離後回歸本位。簡單來說,從古鑑今,下一個百年小說盛世,需要培養更寬闊的心胸,接納不同的美學、不同的書寫技巧。
從歷史時間軸來看,日治時期有許多作家用的是日文書寫,有許多作品被埋沒在時間洪流,如果翻譯了這些創作,可想而知有多豐富的作品可以納入台灣文學史裡。接下來台灣戒嚴,白色恐怖,社會的禁錮,是下一時代的創作火種,在1950年代,這火種開始燃燒,《自由中國》的主編聶華苓老師:只要你寫的是非反共文學,我就幫你登…給了許多年輕作家希望與機會,抵抗當時的主流,創造王文興、七等生等著名作家,這些將內在的壓抑、欲望、想像挖掘出來,寫成小說,成了現代主義小說流派;現代主義運動,除了這些作家,最主要的衝擊,就是讓女性也參予了這文化運動,女性從被凝視到模仿,寫自己,到凝視、批判別人,喚醒了女性自主,女性意識,進而到女性主義。女性主義小說的出現,可以說是大環境的影響,女性提出對於社會的抗議,在1983年,出現了李昂的《殺夫》、廖輝英的《不歸路》,讓女性小說成為社會實踐,同時,白先勇也寫了《孽子》,討論同志議題的小說。
資本主義改造了台灣,讓台灣全球化,引進所有的文體進入台灣,社會上也出現了中產階級,讓女性意識抬頭,1983年是台灣小說的轉淚點,女性、同志議題浮現檯面,除此之外,80年代社會漸漸開放了禁忌,除了性別議題外,族群(眷村、原住民、馬華)等不同題材的小說也逐漸出現。
台灣文學的豐富性,歸功於台灣文學市場的公平、開放、自由,讓創作者不停尋找屬於自己的語言、用自己的語言寫出屬於自己的詩、用文字抵抗並走出權威。女性小說是台灣小說史上重要的一環,馬華文學、原住民文學、同志文學也豐富了台灣小說光譜。我們回顧過去,也要展望未來,科技的進步、網路的發達,讓創作者不在是使用筆,而是用鍵盤打出自己的文字,在網路上無遠佛界的傳送不同的思想,除了網路小說,更是新台灣之子的小說的時代,讓台灣文學再增加了南洋的、越戰的、屬於母親的記憶。
我們期待下一個台灣百年小說盛世。
活動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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