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08 16:12:48流浪阿狗

海風亂吹(6)煞星臨門

 

我的小弟在十七、八歲時,某日在台北西門町被三名不良少年挾持,搶走了戴在脖子上的金項鍊。父親知道後甚不以為然,他認為縱使對方有三人,也應有所反抗,而非如此輕易的就讓對方得逞,並向我碎碎唸。我對父親說,我們並不瞭解當時現場的情況,假設小弟因抗拒被對方殺成重傷,是不是會講說,也不過就是條金鍊子嘛,何需為此拼命?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父親聽我如此說,覺得有理,也就釋懷了。其實我想說的是,當人的歹運來時,莫名就會遇到煞星,而且真的很難全身而退。 

1978年三月,某陽字號艦擔任專送任務,專送某位司令長官至其防衛轄區的南方小島,主持在地新舊任指揮官的交接佈達儀式,我們姑稱這位司令長官為「四維先生」好了。當專送艦快駛近該小島海域,駕駛台瞭望人員報告說,看到遠處有白色浪花,疑似為「快速目標」,所謂的快速目標指的是快艇,當然有可能為「魚雷快艇」或是「飛彈快艇」。再看平面雷達確認,是有那麼幾個像小船的白點回跡顯示(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幾艘小漁船)。

 

這下子代誌大條了,若前方真的是有魚雷快艇在埋伏守候,再往前去肯定是兇多吉少,四維先生當然也獲知了當時的狀況。擔任專送的劉艦長見情況不妙,又深感責任重大,自是將遭遇的情況以電文傳送回艦隊司令部,艦令部研判之後回覆:繼續執行任務。

 

有些人就是這樣,也才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就杯弓蛇影的以為狀況是要衝著他來(我認為是誤判,其實是根本沒有狀況)。我猜四維先生當時心想,這次只是個沒什麼特別重要的小佈達儀式,犯不著冒險,萬一為此丟了命那多划不來。就透過參謀向艦長表示,反正這趟專送任務為的是他,他同意將此次的佈達取消,請劉艦長轉向回航。劉艦長做不了主,只得再向上級請示,得到的答覆仍是那六個字:繼續執行任務。

 

四維先生見艦令部不鳥他,又要求向海軍總部請示,而回覆仍和艦令部相同(其實這等「大」事,艦令部焉會不先上報總部?)。但四維先生仍不死心,展開了人情壓力攻勢,並說一切由他負責,回去向總司令說一句就OK了云云。聽說四維先生率領的參謀中有劉艦長的同期同學,或許是承受不住人情壓力,也或許是怕得罪四維先生,劉艦長就真的下令調頭返航。

 

船才進港靠好碼頭,劉艦長就被等在碼頭上的艦隊長和憲兵給帶走了。艦令部和總部連下了如此多道「繼續執行任務」的金牌,劉艦長竟然還是違命返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是要受軍法審判的。但大家都很清楚劉艦長平時的為人,知道他只是個個性溫和的濫好人,聽說後來並沒有辦他,只是要他自請退役走人。而四維先生拍胸脯說要向總司令說項負責,顯然也只是膨風唬爛罷了(沒品啦!)。其實一般擔任專送等於是有向長官表現的機會,是好康任務。但劉艦長歹運遇到他人生中的瘟神煞星,反而使得他幾十年的奮鬥打拼就此付諸流水。

 

一般人初見四維先生的外型相貌,大概都會連想到桃園三結義中的張飛,照理說應該是勇猛無比,但從那次的「專送事件」之後,我對他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四維先生後來調任「波麗士」大人的頭頭,也常在電視上嗆聲要對槍擊要犯如何如何,一付比匪徒還要兇悍的樣子,但我看了只有冷笑嘆氣。唉,算了吧!

 

(悄悄話) 2013-06-08 18:1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