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29 13:13:35流浪阿狗

最後一把武士刀


三島由紀夫

【本故事純為虛構創作。並,私自持有管制刀械係違反槍砲刀械管制條例,將會受到法律的懲處。】

 

因為喜歡釣魚,好友阿鍊認識了阿燦阿燦是位退休了的角頭大哥,成天沒什麼屁事,那年阿鍊標到了水庫的補魚權,阿燦就弄了幾張網在水庫拉網捕魚,我跟他們去過一次,捕到的也不過就是半斤多的吳郭魚,但阿燦說水庫的魚好吃,沒有臭土味。

 

我們有時也會去附近的山區溪流溪釣,有次回程途中,阿燦帶我們轉進一戶農家,農家有一養了幾十隻雞的雞舍,阿燦說那是他託養的雞,還說是什麼「鬥雞」種,也抓了兩隻要送給我們。然後我們回到市區住處附近吃晚飯,酒足飯飽準備各自返家之際,那兩隻雞都已殺好了,原來是飯前阿燦有打電話叫某個小弟的老婆過來處理。雞很大隻,印象中沒有特別好吃,肉質有點硬。

 

那時阿燦也會來我家打打小麻將,但我家附近不太好停車,阿燦就會打電話找人將他那台大賓士先開走,等要回家時再開過來(阿燦的角頭就在我住家的那一區)。依我的觀察,阿燦身邊還是有人在替他跑腿幹活,看來他之前在當大哥時對小弟們應該還算不錯。

 

阿燦的個子不大,更稱不上是個帥哥,從他的江湖綽號「老猴」應該可以有些想像。但阿燦告訴我說:無法度,就是有些漂亮的女生喜歡跟道上兄弟在一起,這一點阿燦沒膨風,我看她再娶的老婆無論身材或費司都很不錯,配他是綽綽有餘,而且那時她老婆還乖乖的在經營一家小洗衣店。

 

聽說有次阿燦阿鍊兩人去山裡溪釣,回程時想抄近路,沒想到走錯走到沒路,四周都是高於人的茅草,眼看天色已暗了下來,阿鍊體力有些不繼加上緊張,臉色有些發白,後來還是靠阿燦領頭開路,終於找到了停車處安全返回。可見阿燦遇到突發的狀況時較為冷靜有膽識。另外,我覺得阿燦也極具爆發力,幹起架或火拼時一定很猛。

 

在我年少的時候,若能擁有一把日本武士刀那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那時常聽人講什麼「三花武士」,說是日本上校軍官的配刀。後來我才搞清楚,二戰時期日本陸軍尉級以上軍官基本上都是佩帶九八式軍刀(陸戰隊則是三式軍刀),而將官和尉、校級的差別只在於刀緒(綁在握把上的帶子)的顏色,而刀柄上確實纏有「三顆櫻花」,但那只是武士刀的「目貫(刀柄上的金屬裝飾)」,當然也可藉著目貫感覺自己在握刀時的位置。日本武士刀(含軍刀)的好壞價值在於製刀的刀匠,刀匠製刀完成後會將日期、名字刻在刀柄之左右側謂之「刀銘」。日本有許許多多的名刀,像切腹自殺的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就擁有一把「關孫六」(二代兼元),南京大屠殺時殺人比賽二人組之一的向井敏明也曾炫耀自己的刀是「關孫六」,現存台北國軍歷史博物館中一把刻有「南京役殺一O七人」的九八式軍刀,不知是否即為當年向井的刀。

 

初認識阿燦的時候,阿鍊大概有告訴他我喜歡武士刀,阿燦問我:『你有在收嗎?』我隨意答『ㄝ』(其實只是喜歡也根本沒有刻意在蒐集)。阿燦說他曾有十幾把,但陸續借人或被拿走,現在應該還有一支小的,答應送給我,但要再問一下。哇咧!正宗的日本刀耶,就算只是小支的,也讓我興奮期待不已。但過沒多久,說已經找不到了,才被燃起的希望又隨之破滅。之後有一天,阿鍊打電話來要我去阿燦家「看刀」,才進門,就看到客廳茶几下有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絕對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正宗武士刀(非軍刀),刀身雖不是閃閃發亮卻毫無鏽斑,且刀刃依舊鋒利。阿燦說只剩下這把了,而且是最好的一把,還吹噓說當年和人對砍,對方持的土製武士刀跟本不是對手,才互砍一下對方的刀就彎了。我老婆大概是看我流露出那種羨慕的眼神,還天真的問說可不可以送給我?阿燦當然是捨不得。

 

其實那時阿燦應該有在玩六合彩,而且好像自己也有在做組頭。一天,阿燦滿臉笑意的告訴我說他中了什麼好幾個花,反正總共就是有一仟五佰萬彩金,等要到了錢之後要請我吃飯。但話說完還沒多久,忽然聽說他被警察給抓了。原來阿燦之前有案在身是個通緝犯(好像也是和賭博有關),這警察也很厲害,平常看阿燦到處晃卻不動聲色,等到春安演習要拼績效時就來了。設了個局說阿燦十四歲的兒子如何了,要阿燦去警局一趟,阿燦不疑有他,到了警局當場就逮。

 

沒多久阿燦就被移送新竹少年監獄,某個週日我和老婆還去監獄探視他,大概出於意外,我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之後過了兩、三個星期,阿鍊阿燦的一位小弟阿亮忽然來我家,並帶來了那把武士刀說是阿燦交待要送給我,我欣喜至極,多年的願望終於達成了,幾乎是天天拿出來欣賞把玩。唯一擔心的是不知要藏在哪裡好,萬一被小偷偷走麻煩就大了。

 

才又過了一個月,某天阿亮來我家按門鈴,我預感不太妙就直接問說:是否來拿刀?回說:是!我也就將刀還回去了。原來阿燦有兩個弟弟,這把刀原是屬於小弟的,但小弟有次去游泳還是去釣魚遭不幸溺斃,所以這把刀就成了兄弟間的紀念品,也將之當成「鎮山寶刀」。聽說阿燦蹲苦窯時他的大弟還在搞六合彩,接連不順就認為說是因為寶刀被拿走,阿燦也只得將刀再要回去。

 

關了將近一年,阿燦出獄了。後過沒多久在「竹美」餐廳擺了一大桌請我們,說是之前的彩金有拿到。也叫小弟阿亮拿了一支仿古的「小支的」(刀具店有在賣)送我,也算完成了他之前對我的承諾。

 

後來,阿鍊阿燦之間好像為了一些事心裡有疙瘩,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的開始疏遠,至今和阿燦已有多年未連絡了。

 

附記:三島由紀夫切腹自殺時,由森田(25)擔任「介錯」(之後也跟著切腹),不知是因為太緊張還是什麼,第一刀竟然未將三島的頸椎砍斷,真是讓名刀「關孫六」太漏氣了。

 

 

南京大屠殺時殺人比賽二人組,後遭國民政府槍斃

 


九八式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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