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就要過去了,現在的温哥華,早晨時車子的前後玻璃會結上一層薄霧,半夜都添了那麼些涼意,總覺得沒過多少酷熱天,初秋已悄悄派人探路了.

最近外子為了癌症協會募款的二百公里單車之旅,逮到機會就練習.每每店打烊了,堅持要騎四十分鐘回家.雖然列治文這個大温的一市,深夜頗平靜安全,他也要我直接驅車回家,我卻不能豪爽地答應.跟在他後面以二三十的速度護航,是做妻子的責任.

走過一段平淡無奇的住宅區道路,左彎至工業區的雙向道.凌晨兩點多,一輛送貨的貨櫃車,一個看守廠房的警衛,一隻受驚嚇的臭鼬,一排排黝黑的樹叢,成為惺忪睡眼裏的唯一景致.

道路的盡頭拐向右方,從這開始,延著河流往源頭而上,不過我們不溯源,那得花幾天或更久吧,我們的目的地只是二十分鐘外的家.

從來沒來過這條路,就開車而言,這是繞道,據外子說,這裏白天是自行車的天堂,車少,幽靜,河景也不錯.車少是真的,除了我,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幽靜也很正確,右邊不是廠房便是農家,左邊有稀疏的樹林及船廠,還有河邊公園.只是此時,陰森冷僻應該更貼切.河景嘛,一片漆黑之下,我偶爾往左望,瞥見片斷的河面及其上的原木,有些期待目擊到無法解釋的魅影.此外,對河景真是沒什麽感想.直到十分鐘後,左邊的雜七雜八不見了,景象豁然開朗.

無風的河面,像包上一層保鮮膜,黑得發亮的鏡子,充滿張力,將對岸温哥華市南的工廠區,全部攬入鏡中.已經很黑的河面,居然有層次分明的倒影,今天才見識到黑也分等級.暈黄的燈光燈影,竟然與黑如此合襯,沒有對比的刺眼,彷彿黑與黄是天生一對.如果衣服搭配也能這樣渾然天成就完美了.

遠方兩座巍巍的大橋,左邊的橫跨此河,連接列治文與新西敏市,右邊更雄偉的通向素里市,橋身的灰白與橋頂上紅色的飛行器警示燈,替這深夜多加了兩種顏色.如果我心中的讚嘆也能歸類一種顏色,今夜就名符其實地多釆多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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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治文(Richmond)是個三角洲市,進出都得過橋,温哥華國際機場正座落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