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18 03:49:06染色菩提

咫尺天涯

「老公,你回來啦。颱風天跑去哪了?」

『送行,送朋友最後一程。』

「什麼?先別進來。」

『幹麻?我全身都濕了,別攔我,我要去洗澡。』

「不行,不吉利。先幫你淨身才能進屋。」

『那你慢慢準備,我先進去洗,就這樣。』

「啊~~!!」

....
....

『老婆,我洗好了,來幫我淨身吧。』

『幹麻不講話,生氣啦?』

『诶?真的在生氣啦?是在生我先衝去洗澡的氣嗎?』

「我有種不受尊重的感覺。」

『我全身濕透,當然要先洗澡,不然感冒了總不好吧。』

「你就是不在乎我,你只在乎你感不感冒。」

『我不是不在乎,只是看你在拔榕樹葉又要盛水的時間好像拖太久,所以等不及先去洗了。』

「你身體就這麼差啊,等一下都不行,非要把穢氣帶進家裡才高興是嗎?你自己衰還要連累全家是不是?」

『你.....』

『好,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
....
....

『老婆,這盆水和榕樹葉是用來淨身的是吧?』

「....」

『诶,老婆這怎麼用啊?可不可以幫幫我?』

「....」

『老婆,怎啦?背著我怎不說話?妳不幫我我就不能去抱妳耶。』

「............」

『怎啦~~?還在生氣啊?好啦,對不起啦,剛是我不對,別再生氣好嗎?』

「你剛剛講話態度很差!」

『對不起啦,剛回來太心急,沒體會到妳對我好,是我不對,別生氣好嗎?』

「....」

『唉呦,怎突然覺得渾身不對勁,是剛剛的穢氣在影嚮我了吧。老婆快來幫我啊,我好難受哦。』

「等等啦。」

....
....

『哦~~耶~~,感覺又突然好過來了,謝謝妳老婆,讓我抱一個。』

「呵~~,我想到沙發上。」

『都聽妳的。』

「我現在想喝高山茶耶。」

『我才剛剛大病初癒,妳就要我工作啦。好,我立刻做。』

「你朋友是怎了嗎?」

『現在要說啊?』

「都泡茶了,你覺得呢?」

『好啦,是我認識兩年的朋友。去年出國前聚餐很開心,所以又約好,回國後要再聚會一次。誰知道我回國還不到一個禮拜,就聽到去世的消息。』

「是哦,那她是怎麼死的。」

『跟未婚夫吵架,未婚夫就去朋友那透透氣,等未婚夫回來後,就看見在她在二樓的更衣間上吊了。』

「啊~~怎麼會這樣?」

『可能是婚前或產前憂鬱症的關係吧。』

「是前天播得新聞嗎?」

『是啊,2009年8月7號。這條新聞比莫拉克颱風對台灣的重創更引起我注意。』

「別這麼說啦,大家還在積極搶救,誰也不想要發生這種事。」

『這兩件都是誰也不想要發生的事,但都”他媽的”發生了。』

「不准罵髒話!」

『對不起,好啦。』

「天啊,那她肚子的小孩呢?」

『一起帶走了。』

「只是因為婚紗照修三次沒過就開始爭吵,然後就這樣?」

『那應該只是起因,我想新聞中有提及後來吵架中還翻舊帳才火上加油的吧。』

「好不值得啊。我茶葉要少點,不然太苦不好喝。」

『放心,不用懷疑我的功力,專屬於妳的。不過妳說的對,今天大家都這樣覺得。』

「你今天去看她,那邊有誰?」

『只有幾位,地點是火葬場,一路上開到風勢還好,但雨很大。經過濁水溪時,妳知道嗎?溪水爆漲得像千軍萬馬在撕殺般狂亂,連高速公路也受到影嚮,水漲到幾乎快讓引擎息火。』

「好啦,天橋底下說書的,我是有在新聞聽到天氣情況。現在要聽的是你所經歷的事。」

『嗯,到了現場雨勢似乎還沒打算稍歇,外頭颱風不斷地將雨水捲進來,吹的裡頭的人就像心裡的悲傷一樣無處躲。我開車門一看水已經漲到比腳踝還高,但雨下得急,大家都離車了,我也顧不得鞋子安危,一腳便踏入水灘,隨即往室內跳去。』

「是喔,那大家集合之後呢?」

『大家整理集合一下,我朋友的未婚夫就出來見大家,禮貌性的謝謝大家在今天這種天氣還來看她。』

「帥不帥?」

『啊~~!這不需問吧,普天之下就妳老公最帥。』

「不要臉。」

『哈哈,然後他問有誰不方便或不想看的,她現在不可怕,就像睡得很安詳的樣子。沒人回答,隨後帶大家到後面看她。』

「你也去看?」

『是啊。』

「你不怕嗎?」

『我為人頂天立地是怕什麼?話說我在分局時就~~。』

「行行~~,那段聽你唬了N次了,我要繼續聽重點。」

『好好,先嚐嚐這一泡茶吧。進房後她未婚夫為每人點了支香,當布幕掀開時,我專心注視她,他深深緩緩地喊著她,跟說大家來看她了,在那個世界要保佑大家平安哦。然後說他很捨不得,說她怎這麼傻,一度哽咽偎在友人的身上抽蓄。』

「好可憐哦。」

『那是傷心不是可憐,回神後他講了些話後,說著淚又流下來。說他們年底就要結婚了,她肚子裡還有她們的孩子,結果她就這樣走了,又再度不支而倒向朋友,我從沒看過有人傷心成這樣。』

「嗚!我也好想哭哦。」

『來,讓我好好抱抱妳。』

....
....
....
....

「我最愛當你看我的眼晴,好擔心有天你不看我了。」

『從我認識妳時,我就這樣深深的望著妳,現在是,以後也是,直到妳不想讓我看妳為止。』

「嘴巴那麼甜,你現在兼職開糖廠啊?是打算還要噁心多久?」

『啊~~破功。』

「嗯?看他這樣,那大家有什麼反應呢?」

『男的面無表情,女的哭的不成人形。』

「看你們男人多無情。」

『那是哀默大過於心死。』

「最好男人有這麼悲傷啦,然後呢?」

『我們出來後,平復心情,他老公跟大家談那天發生的經過。過程就像新聞說的那樣,隨即拿出她做傻事前一小時傳給他的簡訊。』

「簡訊上說什麼?」

『說剛說得是假的,那麼之前說得是真的了。我猜是說她鑽牛角尖想著吵架的內容若是他說剛是假的話,那以前不就是真的了。後面提到覺得會失去他,她沒法承受這種痛,所以孩子方面她也說不好意思,她要帶走了。』

「我想他一定很愛她。」

『我覺得愛不是這種表現的。』

「哦,那什麼愛的表現?」

『愛會令人變堅強,變勇敢。而不是讓人感到害怕恐懼,怯步未來。就像母親對孩子一樣,由柔弱變得剛強,義無反顧保護孩子長大。也像佛佗或耶穌愛世人,苦眾生所苦,為眾生受苦~~~』

「停停,大聖人,再講下去會沒完沒了。那問你哦?」

『什麼?』

「你-愛-我-嗎?」

『這不是每天上班不是都對妳說一遍了嗎?』

「不管啦,快說!」

『哦~~愛~~,愛妳到死為止。』

「呵,那若我先死了,那你怎辦?」

『哈哈,太棒了,那我終於可以不用服侍人啦,我會再娶個新的年輕貌美的,換她每天服侍我,夜夜春宵達旦。』

「你這混蛋!」

『哎喲!怎突然站起來踢我!?』

「你是皮癢是不是?一天要氣我幾次才行?服侍我?我對你不好嗎?每天上班要比你早起為你做早餐,下班回家要趕著幫你煮飯,睡前幫你洗衣折好,三天兩頭半夜睡得正香要被搖醒滿足你的需求,重點每次還都那麼久,做完倒頭便睡也不講些甜言蜜語給我聽。我都變黃臉婆了,現在竟想換掉。你這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拜託!別再跩了,我快得內傷了。我沒說什麼現在換啦。』

「不是現在那麼是以後會囉,就知道你早沒安好心眼。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好過,我現在就要打死你這沒天良的。我跩我跩~~我跩跩跩。」

『夠了哦,再下去我要翻臉囉。』

「怎樣?腦羞成怒啦,我對你這麼好,還要對我生氣。」

『妳不可理喻!』

「做錯就會出門。」

『我出去透透氣不行嗎!?懶得理妳。』

....
....
....
....

『啊~~老婆我回來了~~。』

「....」

『怎了?妳怎眼睛紅紅的?』

「....」

『妳哭了?』

「....」

『嘿!妳看我買什麼東西回來?』

「....」

『....』

「我們--離婚吧!」

『什麼!?妳在說什麼?妳開玩笑的吧?』

「我想過了,現在心情很平靜,離婚吧!」

『妳這麼會不會太~~~』

「我什麼!?什麼都我不對!什麼都怪我!什麼都是我錯。」

『不是啦,我沒這個意思~~』

「是什麼,我想通了,與其常這樣這爭吵,那還是提早分開,免得我以後也會跟你朋友一樣。」

『妳在說什麼?不會啦,我不會讓妳這樣,失去妳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

『我剛是開玩笑,對不起啦,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敢了啦。』

「....」

『老婆~~~。』

「....」

『....』

「你手好冰,剛出門又淋到雨了吧。」

『咦?老婆妳不生氣啦。』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妳說妳說,我都聽妳的。』

「我~~剛~~剛~~也~~是~~開玩笑的!哈哈哈哈~~。」

『什麼?妳玩我,我剛剛很認真耶。』

「是你先開玩笑的,哈哈哈。」

『討厭~~人家不來了~~。』

「臭娘炮!」

『哈哈,來,我把茶葉換新再泡。』

....
....

「老公。」

『嗯?太座何事?』

「問你哦,我們會一直到老嗎?」

『當然會呀。』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妳是我老婆啊,一個值得我花大把鈔票大量時間相伴的正妹。』

「哈哈哈哈!」

『妳幹麻笑?』

「你一天沒油腔滑調一下一定會很痛苦吧。」

『我是絞盡腦汁讓妳開心耶,妳不喜歡哦?』

「算有體貼到。」

『我晚上還要讓妳汗流狹背哦,嘿嘿嘿~~。』

「先生,這就冷了。就憑你??」

『啊!』

「我又不是喜歡這點才嫁你。」

『那麼是愛上我哪點啊?』

「愛上你的”短暫”啊,哈哈哈哈哈。」

『最好是啦!我可以演加長版的。』

「跟你開玩笑啦,不然我怕今晚又沒多少時間休息了。」

『嘿嘿嘿。』

「男人真奇怪,就愛比那方面。」

『那是我希望可以跟妳越久越好。』

「那你會這樣一直陪著我嗎?」

『讓我抱抱妳再跟妳說。』

『就像現在這樣,我希望可以這樣摟著妳,把我們的生命緊緊綁一起。而就算是分離我的心也會跟隨著妳,只因妳讓我沒得選擇,只因妳是我的唯一。妳是讓我想努力活下去的動力。』

「...」

『咦?妳怎哭了?』

「感動啦,哎喲!」

『好啦好啦,我幫妳擦擦眼淚。』

「老公,突然我感覺好奇怪。」

『怎麼啦?』

「剛剛生氣的時候,明明你還在我身邊,但卻突然覺得你離我好遠。而你離開時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完了。我想你朋友那時也是這種感覺吧,這種感覺好難承受。而你朋友老公守護你朋友時的感覺好近又好遠。」

『老婆,抱歉啦,那我以後不會這樣離妳而去了。』

「呵,不過你回來後就覺得好心安好親密,而好近又好遠的感覺就好像...。」

『像什麼呀?』

「咫尺天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