葹蓓獨愛秋, 最愛的曲子是陳慧嫻的「秋色」, 愛秋的涼, 愛在秋天稍作加衣, 愛那清新的空氣。

記得母親以前是供月餅會的, 我們吃的是傳統的「嘉頓月餅」, 我並不喜歡吃月餅, 但, 也會盡快將月餅吃完, 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只是在打月餅盒的主意。葹也有頑皮的時候, 竟然可以將「煲爉」的火焰弄到兩層樓之高, 一點害怕之心都沒有, 小時候就是這樣無知, 但, 也許只有兒時才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

長大了, 不再做這些危險的事, 葹喜歡在中秋時, 和朋友拿著紙燈籠沙到沙灘談天說地。我不喜歡現今的電燈籠, 只喜歡五顏六色的紙燈籠, 葹尤其愛兔子燈籠, 可以用竹干吊著, 也可放在地上拖行。總之, 葹就是喜歡仰望明月, 喜歡沙灘上那點點燭光。

昨晚看著窗外的明月, 回想起很多往事。記得以往跟母親一起渡過的二十三個中秋。

記得最後一次給母親打, 是十四歲的中秋, 那一年, 葹以為自己長大了, 可以十二時回家, 看見生氣的母親, 我不發一言, 知道大難臨頭。及後, 母親問我是否很痛, 我說怎麼痛也不及我令她傷心心痛。

直至二十三歲的中秋, 母親堅持在家裡渡過, 我和哥哥在她的左右兩邊, 還記得我像小時候一樣睡在母親的大腿上, 要她掃我的背。至於哥哥, 他總是喜歡模著母親的手說說笑笑。

當母親將我打給她的毛衣由高高的鐵床拿下來送給小姨、 當母親說很想回荃灣走一趟、當母親跟我說她很想喝可樂…… 我們心裡都明白她快要離開, 我們只好完成她每個心願。

自從母親走後, 葹沒有過過一個快樂的中秋, 每年的農曆八月十七, 葹會記著當天的痛, 葹會記得那一年的月亮。一直以來, 母親是葹的月亮, 母親像月亮般溫柔不刺眼, 但又有堅強的心為我引路, 像明月默默地為我們在晚上照耀。 葹跟母親剛好相反, 葹是外剛內柔, 表面堅強, 內心卻藏著無限懼怕。當葹迷失時, 總會懷念母親的一切, 母親是葹的燈塔, 葹的問號, 很想找母親問清楚。

母親離開, 明月不再溫柔, 明月令葹心痛, 仰望明月, 想起母親, 也想起自己久違了的笑容。他說天變地變情不變, 我卻心痛此情此待成追憶。一切舊人舊事舊物, 盡已人面全非了吧!

想起小親親舊歡一文, 感慨無限,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大概只是一言難盡」, 不是嗎?

葹蓓

2009.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