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5 13:25:20湘穎

爆竹碎裂後的累積

「爆竹碎裂後的累積」這是詩人簡政珍〈生日〉的其中一句,因為最近在修編大一國文教材,重新選入這首詩。
「爆竹碎裂後的累積」是什麼意思呢?下一句是「送給妻子」,我思索很久,我想應該是隱喻婚姻生活,結婚從鞭炮聲響開始,但「累積」似乎暗示長久生活後的無奈。

現式的婚姻已改成以「登記」為主,只有「公開宴客」是不算的,但是我想大部分的新人還是會選擇「宴客」,除了將喜訊與大家分享,還有之前投資下去的「紅包」得收回來吧!新人不宴客,不被父母親氣死,美其名是「又不是偷偷結婚」,實則也是「回收」問題及「面子」問題。宴客前當然要放鞭炮啊!迎娶時也要放鞭炮啊!

「紅包文化」不是我要談的重點。
我要談的是「結婚」。
結婚迎娶時要放鞭炮!親家到也要放鞭炮,宴客前當然也要放鞭炮啊!放鞭炮是喜事耶!怎麼碎裂後的累積會是無奈呢?
因為結婚只有一天,加上歸寧或訂婚,再多一天吧!但是漫長的婚姻生活正開始呢!

我常常告訴學生:結婚絕對不是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那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開始,你看看你自己的父母親就好!
相愛容易相處難啊!
生小孩也絕對不是人世間最美麗的感動,那是尿布奶瓶齊飛的日子,隨著孩子的成長,棒棍咒罵也跟著開始,你回頭看看你自己的成長就可以了!如果你有一個像你一模一樣的小孩,你會覺得你自己幸福嗎?

每次講到這裡,學生就哈哈大笑!

是啊!我也結婚快十一年了!這十一年來有多少無奈,當然也有歡笑!二個來自不同家庭的人,要不停地磨合再磨合,那是多大的考驗!難怪人家說夫妻是「相欠債」,不到最後不知道誰欠誰!誰還誰!或者誰渡誰!

和我有聯絡的朋友絕大多數都結婚了,截至目前,沒有人離婚,即使一直沒有生育小孩的家庭。
我略為統計,除了有一對堪稱最幸福美滿之外,其他的朋友對婚姻生活都略有抱怨之詞。

這一對最幸福美滿的夫妻,除了二人有共同的喜好興趣,他們花很多的時間在了解彼此,也就是溝通。當然沒有小孩的牽絆可以讓他們無憂無慮,沒有和婆家娘家住附近,也許讓他們沒有爭吵的話題,但是我想真正讓他們每天都過著幸福的日子,是因為他們很在乎彼此──在沒有委屈求全的情況下,所以彼此體諒。雖然他們某部分的經濟會因為家人的需要而化為泡沫,可是我一直覺得他們是心靈富有的人,絕不能說窮人,因為他們收入不低,而且生活非常有品質!

還有一個朋友,也從來不會抱怨她的婚姻,因為來不及抱怨,先生就走了,所以在她短暫的三年婚姻裡,除了美好的回憶還是美好的回憶!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小孩、就是義工服務,及偶爾回去探望公婆。她說過,她除了沒有先生外,什麼都有,尤其是有我們這一群好友,這一生也就足夠了!她是懂得知足及滿意現況的人,至於失去了就失去了,再難過也不會再回來。

以前我會勸她,有人請妳吃飯就去啊,反正有人付費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我卻不會再這麼說了!因為她說她就當成自己未婚,但是多了二個小孩,比起單身者好多了,至少擁有自己的孩子。我終於能體會為什麼有人不想結婚,但是想要擁有屬於自己血緣的孩子的渴望了!

婚姻生活到底有多少無奈啊!?
朋友中,有人因為一直無法生育小孩,生活總是充滿陰影,那有小孩的就幸福嗎?有朋友的孩子是亞斯伯格症,不然就是妥瑞式症,再不就是過動兒!你認為她的生活不會有嘆息聲嗎?

那孩子正常又聰慧的呢?
有的婆家欠一大筆債,債務多達到一輩子也無法還清,只能等待公公過世,宣告拋棄繼承,不然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有的因為婆婆見不得她的成就比自己的兒子好,百般刁難,例如:清晨五點半就要朋友起床做早餐,然後再把早餐摔在地上:煮這什麼東西!
新買的車子也被婆婆開走了,然後一輛留十幾年的舊車給她:一個教書女老師開什麼新車!到處招搖,像什麼!
車錢是朋友自己賺的!現在變成婆婆的了!
幸好先生明理,全家人也挺她,但搞到最後卻是夫妻倆人跪在鄉下老家的院子向婆婆賠不是,因為婆婆要上吊自殺啦!

沒有公婆問題困擾的,夫妻卻分隔二地,週末能見上一面是上帝的恩典,因為先生常常被派出國考察研習,一去短則三個月,多則二年,只能靠視訊聯繫感情!她嘲笑著:和單親也沒有兩樣!只是多了一份收入!

那夫妻天天在一起的呢?有位朋友,和另一伴在同一家公司服務,二人收入不低,婆家人又好,孩子也聰慧,那她還有什麼無奈嗎?
還是有!
結婚幾年下來,朋友成長了,先生卻一直停留在原地,當年賞識先生的學識見解進而結婚,沒想到多年過去,先生的學識見解仍停留在原地,朋友卻遠遠超越。朋友曾和先生溝通過,先生認為他就是如此,他跟不上朋友的腳步,也不想跟,朋友也不想停下腳步陪先生,也不想等先生跟上來。兩人漸行漸遠,尤其是心靈。
最後朋友主動向公司爭取到對岸工作的機會,因為她實在是很想遠走高飛。我告訴她,暫時分開一下也好,或許遠距離會懂得珍惜彼此。
她苦笑著說,希望如此。

那我自己呢?
我的婚姻生活,要說美滿嗎?很多人一定會責罵我這樣還不美滿,那妳還要怎樣!?這十幾年來,我不用擔心睡過頭,不用傷腦筋要吃什麼早餐,也不用洗碗、掃地、拖地。我還有什麼不滿足!

但我對結婚的定義不是想找一個「娘」耶!
我是想找一個可以談天談心的人耶!

老爺子向來就不浪漫,他的能言善道全是在應付煩人的家長,在家,只要能坐在電視機前看棒球和新聞,就算天塌下來,他大概也不管!再不,就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即使才晚上七點半!

而我?喜歡看書,喜歡思考,喜歡寫文章,尤其是夜深人靜。到了假日,我喜歡出去走走,喝喝下午茶、看看書報都好!不一定非聊天不可。
但是假日對老爺子而言更是睡覺看電視的好時光!所以我常常自己帶著二個小孩出去散步,喝下午茶,逛街!

老爺子這樣我當然冒火!有一次,他卻說,我們這樣各斯其職,各喜所好,不是很好嗎?
我告訴他:是啊!那我們乾脆各過各的不是更好,我們這樣連「夜間部」同學都不如,夜間部同學還會上「同樣的課」,我們呢?房東和房客嗎?還是包伙的租賃關係哦!平常見面打聲招呼,月初的生活費就像給繳交房租費和伙食費一樣!

老爺子聽了哈哈大笑:親愛的老婆,妳實在是太幽默了,前輩子我一定是燒了上等檀香才能娶到像妳這麼幽默的老婆啊!但為什麼是我配合妳,而不是妳配合我?不然妳陪我看棒球,陪我睡覺…

那小孩呢?他不睡也不看棒球的時候,怎麼辦?
還是你希望我們的小孩24小時統統都在睡覺就好,不用吃不用玩也不用陪,你自己學教育的,你不知道孩子要陪他們成長嗎?不然你生小孩要幹嘛!就只是傳宗接代,還是一時激情樂趣!
你只陪電視和床舖,讓我和孩子與單親家庭有什麼不同!?

老爺子沒有說話。

興趣不同沒有關係,彼此尊重即可!
但是「共同的家庭」及「共同的婚姻」總要「共同經營」吧!難道你認為結婚就了事嗎?就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嗎?你是王子還是公主?你還在童話啊!嫁給你這幾年,我都快變成枯萎的玫瑰花了!

當年你不是捧著盛開的玫瑰花到我家迎娶我嗎?這幾年我很用心在經營婚姻,你卻不當一回事,而且視為理所當然,有一天你的「婚姻信用」一定會破產,就像你在銀行存款一樣,只存了一次,卻不再續存,只是拼命領款,等錢領完了,再以現金卡借,卻不願償還,有一天你的信用就宣告破產!

上述所言真的是幾年前,我和老爺子的對談!
老爺子有婚姻的忠誠度,卻沒有婚姻的經營概念及行動力!
他似乎忘了新時代女性的自主權,不是口號而已,而是將落實在他的生活,很快地我就讓他感受到了。有一次他看我在看房子的DM,很訝異。
因為我在找房子!

我告訴他:我覺得你對婚姻的態度,讓我有心理準備,早晚我們會走向離婚,所以我預先作準備,免得到時候沒有地方住。

他問我孩子呢?怎麼辦?

廢話!孩子跟你姓,當然給你,我只要一星期當一天好媽媽就好,幹嘛那麼累,你不覺得我這幾年像神經病一樣嗎?忙進忙出!
我只帶走我的書和衣服,如果你夠仁慈,車子在我的名下,就不要和我搶!

他沒有說話了!這次終於不再辯了!

或許是他發現當我連小孩都不在乎的心冷,終於覺悟了!

所以這幾年我們算是「苦盡甘來」吧!
婚姻果真是在磨合!果真是爆竹碎裂後的累積!

***
最近常在校園看到不少新人在取景拍照!
以前我都會去看看新娘子的長相,如果化了妝還是不好看,我就會竊喜,因為表示我嫁出去的機會很大!

現在再看新娘子呢?!
呵呵!今天的「公主日子」好好享受吧!還有結婚當天!
因為宴會一結束,仙女的魔法就消失了,公主就變成灰姑娘了!──似乎是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態,不!應該說是抱著深深的同情心!不!或許該說早還早了業!

哈哈!有什麼不同嗎?
總不能說早死早超生吧!
思娃若 2008-07-11 17:33:10

一邊看一邊點頭
耶耶耶
寫得真好!!
讚讚讚

我無話可說
因為全都被湘穎給說完了

版主回應
我想結過婚的人,一定懂得婚姻中的甘苦。 2008-07-11 21:30:54
擺渡人 2008-07-01 15:02:30

爆竹碎裂後焉能累積啥.不是只求其一響.能響自能迎春納福.驅獸降妖.
河東能獅吼就是幸福啦...
因此我分享//它響了接著也吼了.其他就順勢順時唄[要知--夫健又怕妻.夫才能方面]
我一直沒練成功也就一直沒出息到現在...看樣子妳們未來古早一定會磨合成功.誠頌

版主回應
磨合成功?
我不敢想!
昨晚為了一盞燈,吵到要離婚…
真是一齣荒謬的劇碼,無聊到極點…
但卻一再上演!
2008-07-02 17:27:41
柳絮 2008-06-29 22:36:31

給我一次重新的機會選擇我還是會選擇婚姻的~~
婚姻中也許會有埋怨會有怨懟,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喜歡家庭的生活。

也許這個婚姻不盡如人意,但是沒結婚的我又會如何的孤獨跟享受自由,這是不可預測的..

版主回應
我大概也是會選姻吧! 2008-06-30 08:3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