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水溝 1

昨夜，先生回老家，女兒出差，兒子本來就在外地唸書，家裡就只有我。
夜深人靜，我打開水族箱的燈，讓在黑暗中看起來像個小水晶宮的魚箱，還有錚錚琮琮多重奏的水樂伴我入眠。、
一覺醒來已經四點半鐘，初冬的清晨窗外一片漆黑，屋內水歌悠悠，思緒隨著水的旋律飄到婆家屋前屋後的溝渠，還有大甲溪，還有我曾經寫過的一篇有關水族箱的文章，「果園之屋」：
夢醒時分，水聲淙淙，來自黑夜深處，乍聽之下，恍惚山村的溝渠跋涉千山萬水，奔向都市叢林，流入遊子心湖。
腦海中，那幢終日水歌繚繞的三合院，在新生代陸續搬出後，除非逢年過節，昔日那種人丁旺盛，熙熙攘攘的熱鬧已不再。只是雞鳴狗吠、鴨鵝嘎嘎更嘹喨，水歌更清晰了！
假日，攜家帶眷，像潮水般疾疾湧至，一陣喧嘩，一頓餐敘後，又匆匆離去的歸鄉遊子，似乎是兩老心中一種新的感動，新的希望。

屋外的水溝 2

水聲淙淙，來自客廳的水族箱，在夜的遐思中，它和山村的水交融，蜿蜒在葡萄園、桃子園、橘園、梨園和山村的大小溝渠中，低吟淺唱著悠悠不絕的大地之歌。
從陌生到熟悉，從排斥到認同，到回歸，經歷了不少心靈的衝擊，我才讓自己從山村的邊緣人一步一步走向水湄，走入果園縱橫交錯的綠意深處，在鋤草、採果、摘豆中找到與自然互動，和大地共生的喜悅。
成長的意義需要透過淚水來澄清，心靈的解脫更需要透過人生的歷練來成就。像蝴蝶的美麗總是在破蛹而出才被發現一般，我對人生的迷惑，也是從都市女孩變成莊稼媳婦後才豁然開朗。

老家

那幢曾經令我在雨夜萌生一走了之，永不回頭意念的美麗三合院，在我真正擺脫它的庇護與掌控多年後，是非恩怨已淡薄，沉澱在心裡的只剩歲月滌盡生命的殘渣，所留下的天地精華：寬宥、了解、感恩、惜緣。
午夜夢迴，鄉愁湧動，好似果園裡的柑橘，酸楚之中猶帶甘甜。那幢遠觀彷彿自席德進畫中移駐果園的三合院，如今已成為我心靈的故鄉，精神的歸宿，而歸鄉也變成滾滾紅塵中一闕最清新動人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