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三包
在台北生活後,每年冬天之際就有很多人提醒:「記得補冬啊!」印象中小時候媽媽會幫忙補冬嗎?好像沒有啊,我感覺補冬是北部人的習慣(甚或是外省人才會這樣堅持),不過事隔多年後,今年年假期間才發現家裡有媽媽這號人物,一家大小的身心真的暖和至極。
母親堅持要幫我燉「真正的雞湯」時,是不容許我說NO,也不容許馬虎的。於是,這次意外獲得三包雞湯,那天熱了一包,喝的同時思念母親的意義大過那包湯的營養。
邊喝邊想:一個家庭中,有幸擁有一個賢慧的女主人很幸福,有了女主人,家庭才會穩固,每個人的健康才會持久,至少在我們家是這樣的,忽然間我也想繼承這樣的傳統,腦袋中開始有了一點這樣的慾望。
咳嗽了,知道要摘怎樣的藥材來煮水喝,據說藥效神奇,想要好喝一點還可以加鴨蛋一起燉(雞蛋可不行);否則就用「雞屎藤燉粉腸」,這帖鄉下人人皆知,效果也很讚;食慾不佳,就用「四季春燉蛋」,脾開胃口佳……,諸如此類的常識,讓人大開眼界,住在鄉下,好像也住在藥坊裡,以前我老覺得鄉下僅是空間大,但這次卻像去了一趟新世界一樣。
不瞞說,我不敢用「火柴棒」,深怕一個不小心手指就會著火,所幸打火機問世,我也不抽菸,自然不大需要生火。意外的是,前些日子竟然克服了這個恐懼,學母親用一種熟練的手勢「嚓」一聲的換來一次燃燒,聞著那短暫的芬芳,看著灶頭裡火爐燄烈的態勢,丟進一根根大木棒,聆聽木材燃燒的爆裂聲,大鍋中滾水與鍋蓋互動的鳴奏聲,不知怎麼的心頭一陣暖、一陣舒適、一陣上癮。
母親現在依然堅持自己燒柴水洗澡,也許是燃點高、水總是燙的持久、燙的驚人,當然我家沒用櫻花數位恆溫熱水器,自然不知那款燃點怎樣,不過,舀完洗澡水後,母親會倒入菜葉、麥片,一灶功能多用,矮房子裡味道瞬間再變成青菜味,雖然是給鴨咪仔吃的食物,母親也是會注意營養度,吃的好、長得快、更健康,為何母親總是可以將她的角色扮演的這麼到位呢?
講了灶,就回到雞湯來,其實這應該不算雞湯了,而是雞精吧!添了無數次的柴火,過了一個上午與下午,掀開鍋蓋時,蒸熟的雞肉下卻沒多少雞湯,彷彿像吃飯一樣簡單似的,母親說肉還不夠爛,雞湯尚未完全逼出來,於是柴火再添、雞肉再倒回燉鍋裡,繼續它未完的使命。母親說,喝了雞湯就不能吃雞肉,若要吃雞肉,就將湯冰起來,等結凍後撈起上層的浮油就比較符合現在的營養概念了。當然,挑肉食更得注意不可沾到底下的雞湯,不然營養會失效,但是以胃內消化合一家的論點來看,最後還不是一起從肛門出來了嘛。這種燉雞的香氣,純手工很難形容也不是隨便有;稠到黏手的膠質自然也是不用多說;精華在哪裡更是一目了然,果然,花了時間做的東西就是比較珍貴啊!出鍋的雞肉大家一起吃,吃不然,第二天還可以撕成肉絲爆炒成雞鬆,焦脆鹹酥的口感也是獨家限定,一雞多吃毫不浪費。
新春之始,一切的一切都顯珍貴,這次我再學會的除了是方法外,更將以前的理所當然,一轉為刻骨銘心。
當然,只要回家,我也會燉真正的老祖母雞湯了。大燉鍋的底部放入中藥材與人蔘,然後蓋上一個大口湯碗,將簡單剁塊的兩隻雞放在湯碗上層(肉不要剁的太細,盡量大面積的切割,一隻雞簡單去掉頭腳與翅膀再對剖後就可以了),蓋上鍋蓋後,放入大灶內,就可以開始燉了。(燉鍋與大灶間最好用甘蔗葉做個十字架隔離,燉鍋才不會燒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