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會老
但眼裡只看到不相干人的小小老邁
自己的
至親的
視若無睹
也許是自欺欺人
也許是不忍正視
但 冷不防
無意中看到真相時
真難接受歲月的流逝在至親身上心上的烙印

連續假期五天
我們由台北回中部老家
其餘人由台東台南或宿舍 團聚一堂
天天吃大餐 正餐點心 月餅糕點柚子 應節食物一併進入整合在胃中

也見了許多至親長輩
有85歲的親家公
雖然白髮皤皤 還認識我們
依然愛唱歌 利害的是看著中文字幕唱的是日文歌詞
而且必須站在100吋大螢幕前1公尺唱 否則看不見
一開口 句句都慢拍 慢的很規律 一路慢到底 但沒漏掉任何一句
有86歲的媽媽
她一向精於女紅
我懷孕時 她可以幫我做出美美獨特的孕婦裝
小孩出生後 她會為孫子縫出日式童裝
我去馬來西亞玩 買回當地布料 只憑口述 她可以為我作出沙龍裝
買的成衣 一向 是她幫我修改
放大縮小增長減短 無所不能 總讓我滿意地穿出更好的韻味
這回 我依然拿了兩件長褲讓她改 一件改短 一件改腰
講了很久 她也聽懂了 記在白紙上要改的尺寸
第二天去 完全沒印象 再重頭講 再寫尺寸放在口袋 寫在裝衣服的紙袋上
第三天 爸打電話給我 說改好了 可以去拿
第四天 我一早到 媽卻還在忙著改 爸說她覺得改的不好 又拆了重來
我在旁邊等 等她好 收了回家試穿
糟糕 居然穿的好緊 一定月餅吃太多了
拿出捲呎量 一看更糟 我要28吋 媽改成27吋 我得減肥才穿的下
趕快拿出另一件 唉啊 更慘 完全沒改

穿不下的沒改短的 我都可以補救

但是
消失不見的 精於女紅的媽
我去哪裡追回
消失不見的 腦筋可比電腦的媽
我去那裡尋找

我依然看不見自己容顏的改變
但無情的歲月
卻藉著媽媽的手
要我明白 媽媽的巧手媽媽的精明
已經隨著它 而離我遠去
我佇立在原處 無助地
感傷著歲月的流逝
感傷著再也不一樣的媽媽
卻
無 能 為 力


照片拍攝第:金山朱銘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