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22 00:01:11stone

【日記】告別 (二)

但是整段喪禮過程,最令我哭笑不得的,莫過於告別式當日。

從孝服的顏色到穿與不穿(孝服)、跪與不跪之間,三姑有三姑的意見,六婆有六婆的看法。

告別式一早就有人衝著我說:「你怎麼穿那麼黑?」(你是戴墨鏡嗎?明明是深藍色。還有,不然你告訴我,喪禮要穿什麼色?你是住海邊嗎?管那麼寬......)

經典事件之一當屬告別式的家屬答禮。正常來說,會站在家屬答禮席的,應該都是直系血親,可是 ── 竟然有個歐巴桑,硬是把我往後擠,還拼命揮手招人來站家屬答禮席。(太太,您哪位阿......) 後來因為公祭時間太長,這位歐巴桑又默默消失了。如果可以選擇,應該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在這種場合是站在這種位置的吧?

然後,不時就會有從天而降的意見,提醒著大人們出殯時要跪別外家。父親跪,母親也得跟著跪,父母都跪了,子女也要跟著跪。其實,我對跪與不跪,並沒有太大的意見。可是,我很討厭後面嗡嗡作響、碎碎唸的意見聲:「現在要跪」、「現在應該要那樣......」。

出殯時,路人甲說:「出殯隊伍要照輩分排列。」路人乙說:「 你現在應該走在父母旁邊。」──如果我走在父母旁邊,我就會超越姑姑,這樣就不符合路人甲的照輩份排列。我都不知道應該要好好悲傷,還是要認真按照這些人的劇本演出。

坦白講,我有很認真在壓抑憤怒,很想請這些「民俗專家」通通安靜。

幸好沒有人擠著上靈車扶棺。

但荒腔走板的事情還沒結束。

在我們抵達火葬場時,其他親友鄰居也早已在那裡等著我們。在等待棺木火化前,似乎是搶佔家屬答禮席的那位OBS,開始帶頭唸誦著走調的地藏王咒,原本應該是很神聖的一刻,頓時變得令人無言。一陣混亂中,我前面的人、圍在棺木邊的人(一半是外人)突然間通通跪下,在後方的我,才意識到棺木被推進去火化了。(不要問為什麼圍在棺木邊的是外人?我也不知道這些人搶在前面是搶什麼意思的......)

看到棺木被推進去的那一瞬間,心裡其實有一股很大的衝擊,那一刻,是真正要與祖母告別了。

但我的衝擊,很快又被眼前的畫面給壓下。因為,有些人明明就不是家屬,卻表現的比家屬還像家屬。我都不知道究竟是誰走錯地方了...... 

或許我們必須感謝人家的好意,但是,我的悲傷都被種種脫序的行為與無所適從的建議給覆蓋過去了。

喪禮不能重來,如果好意會造成遺憾,是否能保持安靜,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呢?